容的死讯,再见到小婵死而复生,整个人如坠梦中,神思恍惚,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婵没死?王道容没杀小婵?

可他却死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还以为他会高高在上,侯服玉食的遗害一百岁。可细细想来,他的死,却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是南国。纵你有经世之才,如何惊才绝艳,今日或许权焰滔天,明日便作道旁白骨。

小婵没死,竟是自己误会他了吗?慕朝游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若她没有收到王道容的死讯,只是了解了当年真相,或许还不会这般迷惘,但这两重冲击接连到来,竟令她心中生出淡淡愧疚。

“当初郎君担心世道太乱,我与表兄路上恐有危险,便派人暗中护送”

“这木偶小人是昔年郎君所刻,可惜那时候郎君与娘子有了些纠纷误会,便一直未曾送出。郎君临死前特地吩咐左右,务必要将这偶人送到娘子手中。又怕娘子心存抵抗,这才辗转找到我,派我来作这个使者”

慕朝游好生招待了小婵,又留她小住了半个月,直到小婵告辞,二人这才分别。小婵走后,慕朝游走到河边,找了处漫开花草的山坡,将王道容留下的偶人与故衣埋入泥土,立了个衣冠冢。

挖坑从来便不是个轻便的活计,慕朝游挖了半天,累出一身汗,才勉强做完。自那之后,每逢节日她偶尔回到河边来探望。

虽然知晓这不过是个衣冠冢,但想他从前风光惊才绝艳,再想他如今默默无闻,白骨黄土,若不去探望,未免太过凄凉。

人当真是古怪而矛盾的动物,他生时,她分明恨他入骨,他死了,她反倒有些怀念起他来。

或许死了的王道容才是最好的王道容。

没了威胁,没了逼迫,才能心平气和地回忆与怀念那些陈年旧事,那些掩埋在岁月风霜中的脉脉温情。

这一日,慕朝游带了供果去水边祭拜。刚站起身,远处忽然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在她面前停下,车上走下来个身姿颀长的青年男子,饶是慕朝游见惯美人,也不由一愣。

好似周围的春光尽汇聚于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