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谈了什么,卫淳与贺意嵘一概不知,只知到了要暂别的时分。

卫家母女俩将客人送到府门口,看着贺府的马车驶远才算完。

卫疏星却还盯着那方向,眼底终于有了留恋的滋味。

“人都走远了,还看?”卫淳无可奈何,搂着女儿往回走,“你这调皮鬼,我叫你卧床养病,你倒跑出来见客,还闹了一通笑话。难不成,我还能叫你稀里糊涂的就嫁了人?日后总会安排你们相见。”

“今日提前一见,便不必娘再费心安排了呀!”卫疏星理直气壮,任母亲往自己额头戳上一戳。

对于膝下唯一的女儿,卫淳向来没什么办法。

从九年前,她决定将女儿留在崔州由母亲抚养,自己却远走裕京时,她便注定要心怀亏欠:“那你见着了未婚夫,可还高兴吗?”

“娘,你觉得呢?”卫疏星心头温热,慢慢倚在母t?亲肩头,再不肯好好走路。

这便是高兴了,卫淳甚是欣慰:“你的病还没好,回去歇着吧,这几日就安心待在家里养病,别误了婚期,可不许再出来吹风。”

从老家崔州千里迢迢奔赴过来,一沾着裕京的地,卫疏星便染上风寒,一连休养六七日,到今日才见好转:“娘,我好多年没来裕京,想四处玩玩……”

卫淳却道:“旁的事,我都依你,只有健康不成。太医院还有事,想来你表哥出门办事也快回来了,自有他替我盯着你。”

母女间聚少离多的坏处,就在这里。

卫淳哪里清楚女儿的小九九,卫疏星说会听话,她就轻易地信以为真。她去岁才被提拔为太医院医正,极看重好不容易得来的前途,恨不得日日住在太医院里。

在她走后不久,卫府后门便大摇大摆走出来一位女郎。

卫疏星换上一身寻常衣裳,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发现自己后,快步钻进裕京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

离了卫府,贺玉舟先送母亲贺意嵘回家。

母子二人同坐在马车中,贺意嵘撩起袖口,叫儿子看自己臂上的鸡皮疙瘩:“圆圆那孩子是好,活泼真诚,模样也漂亮,可她为何掐着嗓子说话?声一出,我浑身都不自在。”

“母亲,有些人生来便嗓音细柔,并非都是有意为之。”贺玉舟解释道。

“……这倒也是。”贺意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看你兴致不高,是不喜欢圆圆?你们两个藏在花厅里,又是聊了些什么?”

贺玉舟缄默着,没有立时作声。

母子连心,贺意嵘哪能猜不出他的想法:“我明白,你中意的姑娘,不是圆圆那样。她年纪小,性子也骄纵,可你别忘了,这婚约是怎么来的。”

贺玉舟道:“母亲多虑了。她是我们家恩人的孙女,我又是卫姨看着长大的,我会对她好。”

“还有,”贺玉舟继续说,“那只鸟笼分明不是我送给卫小姐的,母亲何必……”

贺意嵘笑他不识趣,往他脊背上拍了拍:“我也是为了你好,让你留个好印象给圆圆。”

“母亲不必这样。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是非对错,贺玉舟素来分得清楚。

贺意嵘拧眉,不欲再与儿子辩论:“事情已过,你再说也是无用。前面的岔路,你便到枢鉴司去吧,不必送我回家,省得多跑一趟。”

的确不必再和母亲争辩,贺玉舟与她作别,同自己的随从邓蒙另行策马,向另一条路驱使。

天降小雪,雪势起得突然,颇有春三月里柳絮杨花满城纷飞的美。

贺玉舟却无心细赏,只想着尽快处理完手头的公务。

下了马,雪便落得愈发大。

枢鉴司前庭里的景观巨石已渐渐堆起细雪,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