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声“贺姨妈”,也是唤得起的。
卫、贺两家是世交,卫淳与贺玉舟的母亲贺意嵘又是少时玩伴,两人十几岁以后才因故分离,一人留在老家崔州,一人举家搬迁到裕京。九年前,卫淳跟随医道上的师傅也来到国都裕京,在此定居,与故友贺意嵘来往密切。
“我当然记得。”卫疏星不怕生,喉间犹如灌满了蜜,娇柔细腻,“静川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为着这嗓音,贺玉舟握着茶盏的手慢慢一拧:“嗯,我记得小姐。听闻小姐病了,而今身子可好些了?”
“小姐”这称呼太生疏,裕京城里随便寻上一对女男,男方皆能唤女子一句“小姐”。
可他们已不是昔年半大的孩童,小名放在嘴边便能随意唤,卫疏星明白此理,但唇角仍向下坠了一坠坠:“就快好了,谢谢静川哥哥。”
贺玉舟,崇安侯,二十三岁已是枢鉴司掌司,天子近臣,一向善察人心。
短短几瞬,他已看清楚卫疏星的情绪有了怎样的起伏。
猜不出缘由而已。
未婚妻卫疏星比他年少六岁,长居老家崔州,只曾在九岁、十一岁两次进京探望卫淳时,与他短暂接触过两次。
今日,是两人第三次相见。
贺玉舟垂首,尝了半口浓茶。
甚是苦涩,久久未有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