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费时费力?的吃食,卫疏星只想让一墙之隔的贺玉舟明白,被掳走之后, 她过得不算太差, 还能说得过去。
语罢, 她留恋地?望向天幕中那轮将圆的月,不经?意地?用了此生最温柔的嗓音:“我该回……回去了歇息了,外?头好冷,会冻病的。”
卫疏星忍住了, 没有一步三回头。
她并不确定自己猜得正确与否,万一墙那头的人不是贺玉舟,她如此自作多情,又是在做什么呢?
……她不管,卫疏星匆匆拂去面庞上的泪,她就是相信贺玉舟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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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听不到脚步声了,贺玉舟知?晓女郎已经?走远,便?由身体贴墙壁,颓然?地?滑落,跌在地?上。
女郎的嗓音娇娇的,有点?儿漂浮,夹杂着不易发觉的颤抖,她定是认出来他了,他相信她的聪慧和?敏锐。
听到她的声音,懂得了她的暗示,贺玉舟便?感到无尽的幸福,且依着卫疏星的话慢慢摸回房间,外?头是冬夜,冷得很,他应当听从她的,切莫冻病了。
其实他的情况,远比一个染上风寒的病人可怖,手臂大腿两条刀口,原本便?深得骇人,再经?贺琼拖行了一段路,手臂上的口子已深可见?骨了。
贺琼不会给?他请大夫,又怕他死得太早,只给?了他几条纱布和?消毒的酒,让他自己看着办。
故而贺玉舟对伤势的处理相当潦草,只能保证没有继续流血,之后会否发炎,更甚至招致其他的并发症,便?不由他做主?了。
其实从卫疏星被贺琼掳走时,许多事就自己不由他做主?了。
他的命捏在别人手中,明日见?卫疏星的那一面,或许就是永别。
贺玉舟瞥了瞥月亮,时间太晚了,他得早些睡,谁愿意憔悴无神地?去见?意中人最后一面呢?
即使他的容貌不复从前,他也得争口气。
月华如水的夜,最适宜枕着月光和?衣而卧,贺玉舟正要睡下,却听见?远处传来微弱的箫声。
箫声潺潺如流水,而且是盛夏时的水,奔腾温热,绝非数九严冬里的冷泉。
贺玉舟的心为了这悠扬的乐声寸寸温热,索性?穿好鞋,在屋中搜寻起东西?来。
这必是卫疏星奏出的箫声,技艺绝妙高?超,情感充沛,是为了安抚他、鼓励他,特意奏出来的箫声。
才知?晓卫疏星有和?离之意时,贺玉舟有意炫技,在她面前吹了一曲笛子,可惜卫疏星未听出曲子的情意。①
那时她听不懂贺玉舟,今晚贺玉舟却听懂卫疏星了。
她满心都是对生命和?自由的渴望,她不想被监禁、被磋磨,她甚至借着笛声安慰他。
贺玉舟咬了咬牙,他绝不能死,他若是死了,圆圆从贺玉舟手中逃离便?愈发困难。
所以即便?是死,他也得将贺琼拖下地?狱。
这间屋子一看便?久久无人打扫,四处都是灰,贺玉舟将每个角落都翻过了,没有刀兵一类的利器。
别无他法,他硬着头皮,卸下一条凳子腿,而后一晚未眠,将门窗关得紧紧的,一心将凳子腿往细处磨。
天亮时分,一柄半截小臂长的“木剑”终于磨好,贺玉舟筋疲力?尽,将其妥善地?藏在袖中。
这柄木剑不算太锋利,刺不破冬衣,更不用提致命了,若想伤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刺眼睛。
贺玉舟才松了一口气,便?听院子里有脚步声响了,门一开,果然?是贺琼。
外?头的太阳好生刺眼,贺玉舟许久未见?过这般好的阳光了,竟笑道?:“今日就带我见圆圆吗?”
“我说到做到。”贺琼安睡了整夜,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