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疏星瞳孔一颤,几乎是用夺的力道,迫不及待取过信。

偏偏她双手的使不上力,指尖无法汇聚力量,才接过东西,信笺便扑棱坠在了地上。

“卫疏星,你先停职,其余的事,等太?后醒转再?论。”元兴帝不想再?听见聒噪的动静,遂示意?卫淳将泪流满面的女郎带出去?,莫要在此喧闹。

卫疏星由母亲搀着?站起来,将信揣在怀中,一步一步向外?走。

这是贺玉舟给她的信,贺玉舟给她……倚着?母亲温暖的身躯,卫疏星深呼一口气,将神定下。

信纸薄薄一张,只写了几个字。

“吾妻圆圆,展信安。离京寻药,不日便归,切莫记挂。另,绝无可能因此与?卿和离。”

卫疏星将信纸翻到?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就只写了正面的那些?字,寥寥数语,却重?若千钧。

卫疏星露出此生?最难看的笑,将信纸紧紧贴在胸口。

她要等贺玉舟回来。

*

往后数日,被?停职的卫疏星不再?往药园去?。

无论什么事她都提不起兴趣,要么盼着?贺玉舟尽快回来,要么祈求上苍,保佑太?后平安无事,快快地醒来。

王大娘带着?翠翠来过卫府,她已猜到?卫疏星被?停职是因为擅摘补天芝了,却实在不知?如何弥补,唯有愧疚罢了。

卫疏星却叫她不必担心,卫家家大业大,难道还能饿死她吗?她的出路不止一条。

三天后,宫中传来太?后苏醒,且传卫疏星入宫的消息。

卫疏星终于在成日的提心吊胆里寻到?了心安,即刻收拾入宫。

寿宁殿的水缸中放着?几朵含苞待放的红莲,已有暗香盈室。

往太?后榻前一坐,卫疏星不敢掀眸,鹌鹑似的低垂头颅,嗫嚅道:“娘娘似乎瘦了。”

太?后醒转不久,尚且虚弱无力,却坚持轻抚自?己面颊,叹道:“是吗?我觉得倒还好。”

“是我把娘娘害成这样。”卫疏星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

“你这话说得太?重?。”太?后拍了拍女郎的手背,“皇帝那孩子,有点儿小脾气,可有吓着?你吗?”

卫疏星摇头:“……陛下没有冲我发脾气。”

那就是将脾气撒到?静川头上去?了,太?后无奈地笑了笑:“我听人说了补天芝的事。不能怨你,是那补天芝不好,矜贵得很,几十年才长一株。”

本是有几分风趣的话,卫疏星心中却愈发不是滋味:“娘娘的病,尚没有痊愈,我过意?不去?。”

太?后又道:“我会和皇帝好好说。你放心,不要怕。”

她仍在病中,唤卫疏星进宫只为安抚,并没有旁的用意?。话说完了,她也累了,遂命人好好地送卫疏星出宫,还说日后等自?己好转,卫疏星可以携上夫婿,常到?寿宁殿来。

夫婿……卫疏星已有三日未见她的夫婿了。

他身在何处,是饱是饥,是冷是饿,卫疏星一无所知?。

他只留下一封信,临别时的吻也是隔着?手掌,没有彻彻底底落在卫疏星脸上。

卫疏星莫名笑了一声,手指探向自?己额头。

当时,贺玉舟吻的就是这里。

*

暑气渐盛,转眼已是四月末。

卫疏星换了轻薄的纱衣,于水榭中往崔州写信。

她没有与?表兄、密友提及被?停职的事,只说裕京的夏比崔州凉快许多,自?己想等入秋了再?回老家。又说裕京的西瓜熟得太?晚,现在市上的西瓜都不够甜,若兑了白糖蜂蜜来吃,反而?适得其反,失了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