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舟正想着开口的事,便听卫疏星嘀嘀咕咕埋怨道:
“万幸只打?了几声雷……真是吓死人了。”
贺玉舟一怔,总有比留住卫疏星更重要的事:“圆圆,年节时你听鞭炮声,会怕吗?”
“若冷不防响起来,会吓到我,知?道是鞭炮声也就不怕了。”卫疏星摇头道。
“听戏时的锣鼓声呢?”
“和鞭炮声一样的。”
为着妻子怕雷声的毛病,贺玉舟翻阅过一些书,书中并未详写解忧之法,却说人若习惯了某些声音,再听到时便能寻常对待。
“若是听久了雷声,会否就不再这么害怕了?”贺玉舟作此猜测。
卫疏星为他的话?面露嫌弃:“你以为你是雷公,还能召雷呀?”
“我若是雷公,肯定不打?雷,免得你害怕。”贺玉舟望了望天色,又道,“时辰不早,还在下雨,我送你去药园吧。”
卫疏星却若有所思?,喃喃道:“你是雷公,我岂不是成了电母……”
一些传说里,说电母雷公是眷侣,一些传说却只讲他们是同僚。不论卫疏星听到的是哪个版本,贺玉舟都?在心花怒发。
他笑?了笑?,扶着女郎的腰,将她从自己?腿上?抱离:“走吧,卫大?人,切莫迟到。”
*
一场小雨竟未让卫疏星如愿,她原以不用再劳作。
却不料药园主管给每人都?分了蓑衣斗笠、雨鞋,为难道:“雨不大?,大?家辛苦辛苦,今天赶紧把活做完,后面便能轻松了。”
“凭什么!”卫疏星几乎脱口而出。
天分明?在下雨啊!
采药是什么火急火燎的事情吗,非得冒雨做!
云岫是与她一起考中的药园师,悬着蓑衣安慰她:“药园子的活计就是这样,时忙时闲。卫师傅,我们尽快做完事情,以后轮班就能玩了。咱们大?部?分时间都?清闲,只是赶上?收药的时节,才这样忙。”
“何况我们与太医院、医馆药堂约定好了,他们黄昏时就会派人来取药草。对不住,以后我们尽量避免这种事,少让大?家受罪。”药园主管也不想冒雨干活,“卫师傅,雨不大?,牛毛细雨罢了,您辛苦辛苦。”
那些斗笠蓑衣活像什么鬼符,沾在身上?就要倒霉,别人都?下了地?,卫疏星却还在值房里默默坐着,不肯动身。
因她是卫医正的女儿、贺侯爷的夫人,药园主管倒不敢指责她一言半语,深深看她两眼后,也钻进雨中。
卫疏星没说话?,与上午一样走到窗边,观察着同僚们劳作。
雨势是从大?转小的,纵然现在仅飘着小雨,可是田地里都是大雨冲出来的泥水,卫疏星是娇养的小姐,平常走路一不沾灰、二不沾水,出门能坐马车就绝不步行?,从未到过踩过这等?恶劣的路。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坏了脑子,在考试时那样认真,还特意找了农学书籍来学,学到最后她得到了什么呢?
得到的是斗笠蓑衣和雨鞋。
卫疏星死死扣着窗沿,看到早上?由她负责的那块夏枯草地?,如今是王大?娘在忙,这本来是属于她的责任。
大?家各行?其是,累了就站着歇一歇,干活的时候也是真认真,没有偷懒的,约莫是都?想尽快完成任务。
“茹姨,我不想淋雨,可是、可是……”卫疏星跺了两下脚,嗫嚅道,“我看大?家都?在忙,我一个人在享福,我、我不好意思?,我羞得慌!”
茹姨忧心忡忡的,她怕卫疏星淋雨,又怕卫疏星不作为会受排挤、受冷眼:“不若我给你撑伞吧?又没人说收药不能撑伞。”
“那岂非更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