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念轻声抽噎，说出心底真正的惶恐。

周玹讶然垂眼，虽明知时机不对，却还是有些忍不住想笑：

“传继后嗣之事，皇后娘娘竟比朕还着急？”

见常清念幽怨地瞧着他，周玹赶忙正色颔首：

“如此甚好，看来娘娘已经同意，这大景江山也有您的一半。”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常清念羞愤捶他。

她分明只是怕对不起周玹而已。

“即便日后恰如念念所说，可宗室里有的是孩子，过继一个又有何难？”

周玹继续宽慰，随口说出惊世骇俗之语，语气毫不在意：

“更何况，谁说皇位只能传给儿子？”

常清念闻言，顿时屏气敛息，湿润挂泪的鸦睫颤个不停：

“陛下的意思是……”

隔着云锦衣料，周玹抬起掌心，轻轻拢覆在常清念小腹前，同她低语道：

“她是我们的女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日后她想做个富贵闲人、摄政公主、抑或是临朝女帝，但凭她自己抉择。”

周玹径直说出“女帝”二字，没有丝毫磕绊停顿。仿佛很早以前，他便已将此事考虑过无数回。

只是周玹心里的女君，不是连影儿都没有的小公主，而是他的念念。

他说过，她是枭主，绝非妄语。

“朕不会太早束缚住她，她应该随心徜徉在天地间，而非作为你我二人的延续，被迫承载我们施与她的期望。”

周玹从身后拥住常清念，认真说道：

“但朕会为她做好一切准备，无论她将来作出任何决定，朕都能守在她身后，在她不慎跌落时稳稳接住她。”

就像他能接住常清念，接住她所有的不安与蹇涩。

见常清念呆怔，周玹只好故意停顿半晌，等常清念慢慢消化。

毕竟接下来的话，才是重中之重。

“这些话也是说给念念听的。”

“你大可恣意去选择，任何你想要的生活。”

“朕会永远支持你。”

周玹徐缓吐出最后一个字，墨眸里簇着柔和微光。

这番肺腑之言中，既有令她乍见倾心的温润如玉，亦有死死俘获她的肆然无忌。

77 第77章

◎孕期日常（3）◎

偏头瞧见周玹柔和专注的眼眸, 常清念竟忽而脸薄起来，不由回身蹭去他肩上伏着。

“妾身听芜娘说，陛下在京中查封了一批秦楼楚馆。”

常清念眉眼低垂, 语气轻柔，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不论是当初礼王游船，还是今岁青皇观招妓，周玹处置过后都没有就此打住, 而是一直在彻查京中豢养盲妓之事，为此已揪出了不少老鸨龟奴。

周玹虚环常清念腰肢, 见她肚腹没被压着，这才略微颔首：

“正是，念念有什么想说的？”

常清念抿抿唇, 小声问道：

“就不能悉数关停吗？”

被男人身上的龙涎香气围裹住，常清念心荡神驰，忽而便很想拉过周玹手掌，让他同孩儿亲近亲近。

她是这么想的, 便也如此做了。

感受到掌心下的温软，周玹轻轻喟叹，却也只好泼冷水道：

“念念, 朕明白你的意思。”

“但风月生意是禁不止的。”

周玹目光忽而变得幽邃，话语在舌尖滚过几遭，这才慢慢解释道：

“就像本朝严禁官员狎妓, 但他们总有各种门路, 这些朕心里门儿清。”

“同样放去民间也是如此。即便明面上严防死守，私底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