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放松一点。”
凌昔璟说,注视着那双蒙着雾气的眼睛。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也许很难,但试着信任我一次,好吗?”
叶甫逸定定地看着他,凌昔璟的双眼深邃坚毅,朝着他笑得时候像是装着春日里碧波淙淙的小溪,他一不留神就会顺流而下。
信任吗?
似乎从昨天开始,凌昔璟就一直在向他强调这两个字。他始终无法理解为何信任对凌昔璟来说如此重要。反正无论怎样,只要凌昔璟提出的要求,他都会去做的。
为什么会想要他的信任呢,把他当成一个没有生机,任自己摆布的性玩具,随心所欲地发泄欲望,不是更加轻松吗?
母亲,嫖客,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所有人都是这样对他说的要乖乖的,不能拒绝,不能挣扎,更不能反抗;要顺从,要听话,这样才能讨得客人的欢心,客人才会大笔大笔地往他身上塞钱……
他只是一个漂亮的玩物,从来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把疑惑和不解明晃晃地写在眼睛里,很快又觉得这样再三逃避凌昔璟的问题似乎不太礼貌,迟疑了许久,才声音轻缓地开口。
“主人,惩罚结束了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想要试探凌昔璟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但他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听上去像是在拒绝凌昔璟的要求,便立刻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想的话可以继续,您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又是这句话,凌昔璟有些无奈,他不得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肃一些。
“已经没有惩罚了。”他说,按住叶甫逸紧绷着的肩膀。
“叶甫逸,就一次,试着放松下来,什么都不要想。”
就像是一座外观漂亮的房子,用于搭建的砖瓦木梁早已破碎腐朽,随时都可能轰然倒塌。叶甫逸却依然固执地蜷缩在摇摇欲坠的房梁之下,反复自我洗脑,一遍遍物化自己,宁愿等着被埋葬废墟,也不愿从房子里走出来,向人展示真实的自己。
但凌昔璟偏要将他从房子里拉出来,让他知道出了那栋破破烂烂的房子,也有人能为他遮风挡雨。
“我今天不会打你,也不会再对你做任何事,”他再次对叶甫逸承诺,温柔地注视着那双惶然的眼睛。
“好孩子,相信我一次好吗?你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叶甫逸眼睫轻颤。凌昔璟的声音那样有诱惑力,但他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冬日里取暖的篝火,还是毒蛇吐着信子的谎言,不知道眼前的岔路会将他带去哪一种深渊,但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继续留在房子里做毫无知觉物件,还是走出房子做活生生的人。
他犹豫了良久,带着凉意的手指一点点反握住凌昔璟温热的手掌,十指相扣。
“主人……”他眨眨眼睛,声音轻软。
一次,他就试一次,如果不行,他就继续回他的破房子里,做他任人摆布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