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憬也怒了,他抬眸怒视着他,“你住口?!”
他好恨这一双腿,为?什么他站不起来??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苟活着?活着,却又?眼睁睁看着昔日相爱的人为?自己舍命,看着同生共死的兄弟一一离去,如今,还要他看着亲妹妹自刎,却连站起来?与敌人杀个痛快都做不到!
“哥、哥哥……”
芙蕖在?他怀中,听着哥哥的怒喝,用力握住他的手,不断有血从她喉咙往上涌出,眨眼间染红了整片衣襟。
她声音模糊,攥着叶憬的手格外用力,“带、带我?走……”
其他人已经先哭了,姜元义跪倒在?她不远处,已是伤痕累累,他听见了芙蕖央求的话,这是到死也不愿和他走。
芙蕖还在?努力同叶憬交代,“甘、甘薯……是可?以、可?以种的,往、往后……”
迟渊不在?了,她没什么可?惦记的,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哥哥,是北辰的子民,总要让他们有自给自足的果腹之法。
“别说了,快别说了……”
叶憬紧紧握住她的手,浑浊的泪跌落,砸在?芙蕖苍白的小脸上,他仓皇地喊着,“莫白!莫白!”
“去找宋钰,快去找他!”叶憬连声嘶吼。
莫白看着几乎咽气?的芙蕖,心知?是来?不及了,却也不敢耽误,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叶憬抱着芙蕖越来?越凉的身体,与她脸贴着脸,失声痛哭。
姜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眼姜元义,不知?是进是退。
血色的雾气?笼罩,将整座桑山覆盖在?一片浓郁寂寥的氛围中,直到芙蕖的手自叶憬掌心滑落,无力地垂在?身侧。
凉风乍起,入秋不过一瞬。
姜元义的身形在?风中摇晃,猝然摔倒……
经年?之后,他还会在?某个午夜梦回之际忆起那日的桑山之战,只是他已记不得自己是如何收兵离开的。
分明胜利近在?眼前,一切又?变得索然无味,桑洲,沙城,他都不要了。
自此与北辰分南北两?国?,各自为?政,互通商贸,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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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北地的风再?次呼啸而过,掠过这片土地,田间绿意盎然,迎风摇曳。
血肉滋养过的土地,总是最肥沃的。
汉子们扛着锄头劳作,妇人们扶着竹筐,将成片的甘薯载满,只等天将黑了,好将收好的甘薯运到南姜去,好换取一家几口?半年?的嚼用,孩童则于?田间笑闹,揣着用泥火燎过的甘薯,向小伙伴们炫耀。
一个身着素色衣裙,头戴帷帽的女子路过,看着孩子们嬉戏打闹,忍不住发出几声轻笑。
后头的清秀婢子抱着孩子,也笑了,“当初多亏了宋神医,他可?真是我?们北辰的大善人,大功臣。”
“是啊,若没有他,百姓便没有甘薯可?种,若没有他,只怕我?与孩儿都不在?人世了,哪里还能像如今这般?”
三年?前但凡宋钰来?迟一步,她都活不到今日,至于?北辰,名头还在?,只是昔日的北辰王于?两?年?前去了,如今的北辰由谢万钧理着,她们原是担忧的,如今亲眼见到北辰的子民安居乐业,也就放心了。
顺着山脚向上望去,仿佛还能看到桑山之上的那座别院,修葺过后,已然是座宫殿了,那里长眠着她的哥哥。
还有……
那日过后,她自个儿都不省人事,危在?旦夕,醒来?后并未见他最后一面?,宋钰也不愿在?她面?前提起关于?他的一丝一毫。
想来?,如今的迟渊许是与哥哥一样,入土为?安了吧。
“走吧。”
女子声音清凌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