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宫妃,皇后死了显然对她是有利的,嘉妃只要不是病得快死了,就是将‘不敬皇后’四个字顶在了脑门上。
那请了太医又不顾病躯坚持日日去长春宫呢?又有博美名之嫌。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她就必须要忍。
嘉妃想起几个月前宫里天花爆发,皇上毫不留情地将她软禁在永和宫里,就觉得心惊肉跳。
她浑身乏力,肚子一抽一抽地隐隐作痛,那种细微的持续的疼痛折磨得她难受极了,脑子里难以抑制地浮现一个念头,让她深深恐惧。
报应,这恐怕真的是她的报应……
永珹看着额娘恐惧惊忧的面容,无可奈何,又不禁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纯贵妃也回到了景仁宫。
从长春宫搬出来之后,纯贵妃就暂住到了景仁宫,本以为长春宫修缮一新后便能搬回去,却让皇后占了!
纯贵妃心里很恼怒,但转念一想,占了长春宫的是死掉的皇后,又高兴起来。
她怀揣着无尽的不甘弄死七阿哥的时候,并没有想过皇后也会死,如今,真是意外之喜啊!
纯贵妃转身看向14岁的大儿子,眼神中充满慈母的柔和:“永璋,跪了一天了,膝盖疼不疼?快坐下来让额娘看一看。”
母子血脉相连,三阿哥永璋自然而然地从纯贵妃身上感觉到了轻松愉悦之意,即使身着缟服,他也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露出一个颗小虎牙:“额娘,儿子膝盖不疼。额娘呢?额娘素来体弱,跪了一天,一定很辛苦吧?”
“额娘不辛苦,额娘身体好着呢。”纯贵妃心里觉得熨帖极了,也露出一丝笑意。她蹲下来卷起永璋的裤腿,看见膝盖处的两团青黑:“都跪出瘀伤了,还说不疼。”
永璜不在意一笑:“这算什么?儿子日日跟武师傅学弓马摔跤,摔打已是司空见惯。”
纯贵妃拿了药膏亲自涂药揉膝盖,温声嘱咐:“我儿定要好好跟师傅学习,习得文武双全,你皇父历来嫌弃大阿哥驽笨,而大阿哥之下,就是你了。”
她抬起头,视线与儿子相对。14岁,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半个大人了,纯贵妃虽然没有明说,但永璋心底已经隐约有了那个念头,他看着母亲的眼睛,两双相似的眼睛中,幽深处一同升起的,是对同一个目标的渴望。
而纯贵妃提到的大阿哥永璜并没有被皇父嫌弃驽笨的自觉,或者说乾隆一向对儿子们严苛过头,除了死掉的端慧皇太子,从大阿哥到刚进上书房读书的六阿哥,那是一脉相承地被挑剔。
事实上,端慧皇太子活着的时候,也承担着不小的压力,他是嫡子,皇上对他的期待就更高,小小年纪便开始早出晚归,上午习文下午习武,回家了还要温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富察皇后虽心疼孩子,但她一向柔顺贤惠识大局,也认为这样是对的,并不会像那些‘短视愚蠢’的母亲那样,因为心疼孩子就跟孩子父亲呛声,端慧皇太子小小年纪几乎被课业压弯了腰,生活也如苦行僧一般,身体瘦得跟豆芽一样,体质也差,换季的寒风一吹,就倒下了。
永璜哀悼完,穿着缟服出宫,回到了府中。
他今年20岁,早已成婚,膝下已有两个儿子,去年便奉皇父的旨意,出宫开府了。
与他一同进宫哀悼的福晋伊拉里氏不顾自身辛劳,亲自伺候他更衣,将一身缟服脱下。
她面带笑容,眉宇间不带一丝对富察皇后逝去的悲伤,只有对丈夫的体贴和温柔。
嫁进来几年,她早已明白丈夫对富察皇后的心思,对那种外表慈爱内里却掺杂了许多小心思的不纯粹母爱的膈应。
所以一回到自己府中,她便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爷,您要保重身体,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