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也想过杀我不是么?不过是因为阿蝉,留了我一命。”
“如今我把阿蝉还给你,阿芳也交给你,你照顾他们,我放心。”
褚缨张口要说话,她想劝劝她,可张了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劝她活下去?
以什么理由?
她说得不错,能留在这里,能回来,全是因为阿蝉还在这里,全是因为当初,阿蝉拿走了一锭金子,故而褚缨想看看,这一锭金子给这孩子带来了什么。
过得不错,这一锭金子没白给。
褚缨抱紧了阿蝉,望着前头的人瘦骨伶仃,弱小不堪。她要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
那扇门被打开。
光照进来,瞬间铺满了整间屋子。
那么一瞬间,褚缨闭了闭眼,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一滴泪顺着面颊落了下去。
也只在这一瞬间,她回身躲起,去到后院,踏上屋顶。
此时,妇人已经站在了街道上,一个瘦弱的女人而已,无人注意,她借着掩体悄悄靠近军队首领,抄起地上一柄剑,攥紧剑柄就刺了上去。
周遭的士兵全部冲了上来。
眼见着刀刃全都要刺在她身上,忽然,周围的人全都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痛呼着,手里的兵器掉了下去。随之掉下的,还有几颗石子。
妇人继续向前刺,没有丝毫停顿,那首领本要后退躲开,又有一把刀飞过来,刺在他脚腕。
于是,妇人手里的剑将他刺穿,一下接着一下。
褚缨转身离去时,那些士兵的刀刃也刺穿了妇人的身体。
鲜红遍地,雪与血融合在一起,伴着金阳,似那宫廷中盛放的刺玫一般艳丽,也危险。
忽的,怀里传来弱弱的一声:“阿娘……”
褚缨脚步微顿,挪开目光,低下头去。阿蝉眼睛紧闭,梦魇似的在呢喃。
“……我再也不乱跑了……我不是故意打湿柴火的……我会努力砍柴我会养阿娘……我不会、让阿芳以后嫁给那些坏人……”
“……”
褚缨轻轻将怀抱收紧,瞥了眼下面因为死了将领而十分混乱的场景。
“这群人简直是反了,杀了我们将领,便是祸害西州啊!”
“我们将领死了!边城如何安定!这群贼子这整个须弥村,说不定都是南州的细作!”
“杀!”
“都杀了!”
“把这群细作都杀了!!”
他们喊得声嘶力竭,正气凛然,手里的兵器挥舞,西州的旗帜被丢在地上,踩进血里。
忽的,一个士兵余光一瞥,剑尖直指房顶,“那儿!那个人手里有剑,她是细作!一定是她!”
褚缨耳朵一动,离开的脚步更快,紧接着,一支又一支的弩箭射上房顶,褚缨护着怀里的阿蝉,将他的后脑勺紧紧按着,一路躲避。
箭越来越多,她干脆跳下了房檐窜进小巷,趁着不注意,将离最近的几个士兵直接斩死,踏着他们将要倒下的尸体腾跃而起,躲过弩箭的一瞬间,又踏着箭身急速向前,剑光一闪,几人便倒地不起。
然不远处,又有人拿到了弓弩,弩箭离弦
褚缨眸色一凝,手攥住剑柄抬起。
却有人比她更快。
清风掠过,带着一丝清淡的茉莉香。
随后,一道比落雪还要纯净的身影自身侧而过。
褚缨微微侧眸,见这身影落在自己身前,几下便挡了前方弩箭。再仔细一瞧,手中拿的,是她的剑鞘。
褚缨眉梢一抖,望向自己空荡荡的腰间,深吸口气,翻了个白眼。
此时那些人还在继续,弩箭还在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