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红的旗帜上写着个“西”字,笔画还沾着血。

褚缨往旁边挪了挪步子,随手便拿了个草帽戴在头顶,随后压低帽檐,与那军队隔着六尺距离,擦身而过。

天有些阴沉,风也吹了起来。

一旁,那群士兵懒散闲谈的声音便被风裹挟着吹入耳膜。

“这样会不会被发现啊?”

“他们在常宁城吃喝玩乐呢,管不到我们,听说我们君主是一代英主,注定当皇帝的,我们把城守好就得了,说不定等他当了皇帝,我们还能得赏赐!”

“是啊,咱们将军都没说什么,你慌啥?把他们都杀了还省事些,可惜将军不让……”

“……上回那些个女人死也快死光了,正好看看有没有新的,这回你可看住了,别又叫人自尽!”

“知道……哎,那儿有个人,莫不是从村里逃出来的?咱们要不要先抓了?”有士兵看向一旁,开了口,便有一群看过去。

看那姑娘素衣白裳,身姿婀娜,美目

“收着点,有剑,不是普通人家女子,我们玩不起。”

“……”

恰时她眉目流转,草帽的阴影之下,剑锋般的眼神剜过他们,手中利刃似要出鞘。

他们收回眼神,再不敢看。

兵马踏过雪地。

耳边终于清净。

褚缨低眸垂首,停下脚步,半晌未动。

忽的,有一丝光自草帽缝隙透过来,她睫毛一颤,眼眸微睁,抬头,见云层散去,天光大亮。

她微微阖眸,片刻后,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行至小溪旁。

她扯下衣上一层无关紧要的白纱,不太透明,但足以透过它看清路。于是她蹲下,将这白纱挽于草帽之上,造型与帷帽相差不多。

随后,戴起这草帽,起身往回走。

褚危

他要当皇帝,要着黄袍。要这天下重归一统。

那便成全他。

也成全这万千百姓。

可皇帝的位置,怎能就让他这恶人独坐?褚缨想,既然他主动要来当这天下太平的垫脚石,那哪有不踩的道理。

风雪过后,天光照耀。那刻着“须弥城”三字的石碑上,都被照出了丝神圣的味道。

军队掠过石碑,进入村庄。人影纷乱,脚步声嘈杂,刹那间,西州的旗帜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杀戮、抢夺,伴随着刀光剑影,喊叫声、嘲弄声……不绝于耳。

彼时,她自屋檐踏过,衣衫翩跹。

在一声声绝望的喊叫声中,她静悄悄回到了那个院子。

钱袋还放在桌上,无人去拿,她便将那钱袋拿回手中,推门进屋。

屋内家具凌乱,似是已经被闯进来过。

褚缨踱步观察片刻,走到窗边,打开一丝缝隙向外看,恰巧一人被剑刺穿,抵在了窗口,她微微偏身躲过去,那裹满了血的剑刃近在眼前。

待剑刃被人拔出,窗外脚步声渐远,褚缨方才再次动作。

她四处张望,眼神最终落在角落的一个水缸上。

她缓步走过去,掀开盖子。

霎时间,水溅了满身。

寒芒自眼前闪过。

褚缨当即抬手,剑柄轻松便挑开了那持刀的手,那刀将要掉落在地,又被她拿到手中。

妇人浑身湿透,手里还抱着昏迷不醒的阿蝉,吓得差点跌回去。

褚缨眼疾手快扶住,“夫人。”

妇人认出了她这身衣裳,也记得她的声音,抬眸那一刻,手立即伸出,将阿蝉往前递。

阿蝉怀中,还放着染血的钱袋,是他们用阿芳换来的钱。

褚缨问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