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依旧挂在衣柜里。
牙刷摆在洗手台上。
阳台上养的那盆要死不活的吊兰,他还一直替她浇着水。
那个照片墙
从 28 岁那年第一次度蜜月,一直到 68 岁,两人在苏州拙政园的合影,密密麻麻,上千张,纹丝不动地黏在墙上。
谢疏言有时候就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照片墙发呆。
然后到了饭点,就出门买菜,回来做饭。
一开始,他的学生都担心他,常常上门来看。
老师和师母相爱了一辈子,他们生怕老师想不开。
可是一连小半年,谢疏言都在如常的生活。
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
还著起了书。
他将毕生所学,都写在了书里。
学生们渐渐也都放下心来。
一眨眼又过了五年。
谢疏言已经是 74 岁高龄了。
感个冒都要咳嗽半个月的程度。
这天是他和孟庭月的结婚纪念日。
学生们知道他要去公墓祭奠师母,就没来叨扰。
谢疏言起了个大早,穿得干干净净,用焗油膏染了头发。
去的路上,他特意挑了束玫瑰花。
刚醒开,还带着露水。
谢疏言照旧先去找了墓园的看守,一个 70 多岁的老人。
对方看见谢疏言来,乐呵呵地搭话:「老谢,又来了?」
「有没有收到她的信?」
看守在信箱里翻找了片刻,摇了摇头,「今年没有了。」
谢疏言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他来到孟庭月的墓边,将玫瑰花摆在她面前,然后挨着墓碑坐下。
从怀里掏出一沓子保存完好的信。
每一封都用密封袋保护起来。
连个角都没有折。
这是孟庭月去世后,公墓看守陆续收到的孟庭月写给谢疏言的信。
孟庭月交代过看守,「如果他不来看我,就不用特意交给他。」
「为什么?」
「那代表,他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如果总来呢?」
「那就给他。」
谢疏言翻开了第一封,虽然内容早已烂熟一些,可还是逐字逐字读起来。
「谢疏言!是不是想死我了?打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想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要好好活着。你学生前些天还找我诉苦,说学术上遇到难题了,为了全人类的发展,你得努力啊。还有我的吊兰,给我好好养,冬天记得拿进室内,夏天避免强光直射,少浇水,以免烂根。明年有时间,带着吊兰来看我。」
第二封,来自第二年。
「好好好,吊兰都让你给养活了,先天植物圣体。早知道养个孩子了,让你小心翼翼的,好了吧?老了都没人陪你。你最近有没有看上的老太太,有了可以跟我说说,死了老伴的最方便,我在下面给你打听打听。」
中间夹杂着几封碎碎念。
「突然想起 34 年咱们在九寨沟吃到的牦牛火锅,好吃的要死,早知道再去一次了。再去一次吧?就当是为了我。」
「夏至南方的荔枝就要熟了,桂味最好吃, 坐飞机去吧?」
「啊啊啊,好多地方没走完啊, 江西才去了一半,我记得你特别能吃辣, 现在还能吃吗?」
谢疏言看着看着, 就笑了。
他能想象到孟庭月说这话的样子。
絮絮叨叨,就像活着时一样。
一沓子信, 很快见了底。
就剩下最后一封, 是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