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麻烦不麻烦,你俩的事好好沟通一下。」
「好。」
挂断电话,室内陷入了死寂。
我攥着手机,胸口闷闷地发疼。
漆黑的病房里,传来我压抑的呜咽声。
我觉得自己像个蠢驴。
自以为是地安排好了一切,以为把所有人都瞒的好好的。
结果最重要的人,一开始就知道了。
黑暗中,突然泄露出一丝光线。
病房门打开了。
谢疏言站在门口。
和满脸泪痕的我四目相对。
他神色一紧,快步走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濒临崩溃的情绪再也压不住了,突然嚎啕大哭。
「你为什么要改志愿啊?」
「笨蛋!」
「我根本不需要你,你听不明白吗?」
谢疏言一愣,表情突然松懈下来。
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挨了我好几拳,脾气好到过分。
「你找过班长了?」
我眼睛酸酸的,「嗯。」
「那就行了。」
「什么行了?」
谢疏言蹲下身,仰头看着我,眼神亮得可怕:「我们和好,不分手了行不行?」
我的身体下意识的后缩,突然被谢疏言紧紧攥住肩膀。
「孟庭月!」
谢疏言拔高了声音,迫使我看着他。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他抬手起誓,「我发誓,我不会为你放弃生命。哪怕有一天……」
他的唇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哽了片刻,似乎极其不愿意说那个词,但还是说出来了,「哪怕有一天,天人永隔,我谢疏言发誓,绝对不会为了孟庭月,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捧着我的脸,轻声说:「这样,你愿意说你爱我了吗?」
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着我湿漉漉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月凉如水。
湖边群鸟扑簌,倦鸟归林。
我就像一只倦鸟,一个人飞了十年。
只有不住的扑腾,才能像个活人一样,「乐观」「积极」「勇敢」地对抗病魔。
可是我也会怕,会绝望,会埋怨上天的不公,痛恨自己的倒霉。
我找不到承载自己的那片森林,一旦放松,就会坠入负面情绪的深渊。
我好累。
累到想找谢疏言靠一靠。
哪怕只有一天,让飞累了的我,有个地方落落脚,然后等明天的太阳升起,张开翅膀,继续飞向死亡。
我抱住了谢疏言,埋下头。
哭泣出声。
9
第二次化疗结束,我体重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屋漏偏逢连夜雨,房东突然打来电话,说儿子要结婚,房子不给租了。
他赔给我双倍违约金,要我两天内找好住处。
我跟房东掰扯的时候,谢疏言就坐在我身边。
他蹙着眉,「要我跟他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