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觉得不妥,又抽回来添上一句:“喜欢不该同我讲,你说给他听,我祝你们长长久久。”
“……”
一语成谶,牛皮糖重新粘回周朝云身上是在三天以后,那一日,碧空万里无云,艳阳高悬于顶,春风不送暖,送来两尊大佛杵在长鸾殿里,娑婆树摇旌擂鼓,恰似夹道欢庆,周朝云却趁眼盲装瞎,演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扶着墙浇花。
辛泽被他无形绕开好几次,不禁有些烦了,“他怎么这么无聊,我忙这些天他都在干嘛?”
喑答:“吃糕,睡觉,作赋,浇花。”
“作的什么赋?拿来我瞧瞧。”
周朝云背着他俩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儿,身后噼里啪啦一通乱响,是喑捏了沓宣纸回来交差。辛泽兴致勃勃凑上去看,纸上七扭八歪写着:“……睇眄中天,摧鸿毛以伏枥;娱游暇日,撷鬼蒜以欺罔。诪张为幻,昧地谩天。夫唯卷舌,殊尤器小易盈;嗟乎鼠狼,猜意舐糠及米。唏!觊朝云于暮樗,盼日升于桑榆。矫情饰诈,实交南辕而北辙;谬采虚声,岂非兔死而狗烹?……”
辛泽读着读着就不对味儿了,“……他是不是骂我呢?”
喑平平道:“是啊,还骂臣了。”
辛泽刷刷两下把周朝云亲笔大作撕了个稀巴烂,又扔地上踩了两脚,撸胳膊挽袖子便朝周朝云去了,喑笑笑,没追上去,只听辛泽嘴里骂骂咧咧,似是气急败坏地不住嚷嚷着:“美死你了!造反是吧?!小白眼儿狼,我这几天动你一下了吗?有胆子骂人,啊?看我收不收拾你……”
其实也就看着挺凶,骂着骂着骂到了周朝云跟前儿,辛泽便毫不自知地将嗓门儿和脾气尽数收回去了,喑弯了腰,捡起地上几张散落的字纸来拂拭干净,信手翻阅着又读了一遍没指名道姓,但通篇都是什么“相鼠”、什么“井蛙”看得出来,怨气挺重的。
再一抬头,辛泽拉扯周朝云几下不动,骂骂咧咧夺了周朝云的浇水壶;周朝云小脸儿一黑,懒得跟他争抢,抬脚便往辛泽髌骨上踹;辛泽于是也黑了脸,扔了水壶指着周朝云的鼻子骂欠肏;周朝云横眉竖目地啐他一口……
辛泽二话不说,扛起来周朝云就跑。
喑无言,默默跟了上去。
……居然没出十回合,还以为他们俩能扯一整天来着。
周朝云扑腾在辛泽肩头细声细气地叫,扯了辛泽一把头发气得直喊“畜生”,辛泽不为所动,扭头埋在周朝云腰侧嗅吻,狎笑着像个劫得了压寨夫人回山的贼。他扛周朝云横闯长鸾殿,怕他磕碰才扶着也护着,又翻脸堪比翻书,不待周朝云反应过来便恨恨一把将他甩到床上,周朝云扭了脚踝,痛叫一声钻进被里,辛泽却不饶他,学着他赋中“鼠狼”的嘴脸攀上床来……
“少主。”
辛泽想学淫贼模样吓唬吓唬周朝云,手才刚摸上胸脯,身后便传来一道问询:“臣该去……还是留?”
若照往常,是该留的。可如今……
“……唔、留罢。”他只想了一瞬便下定夺,说着还隔衣裳在周朝云奶尖儿上泄愤似的拧了一把,周朝云眸光楚楚被他拧得叫痛,辛泽扯开周朝云一侧衣领,冷眼看着他胸前尚未挺立的乳珠,“你看着,便不用上来了。”
他话里掺了冰,听得周朝云直打抖:“我看你在的时候,他总比平时老实……”
“他好听你的话。”
周朝云眼一酸,打心眼儿里觉着难堪。
倘然他与喑互不相识,交集仅限轻心一瞥,周朝云也不是很怕裸裎袒裼在喑面前,他虽不甘自贱,却也贱得不少了,咬咬牙忍过去的事儿,不差这三回四回的,可如今,他把喑看作朋友,再当着人面行些龌龊不堪之事,着实像在扇自己巴掌。
喑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