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雪垂睫, 抬指将她压在衣裳下的长发从后领抽出,轻声道:“嗯。”

林雁握着拳头,目光炯炯:“说不定,我们能从这里直接探查出那位家主为何翻脸不认狐。”

“嗯。”江重雪弯腰拾起林雁方才踢到一边的鞋,放在她的脚边。

林雁十分自然地落脚踩进鞋里,把在床沿的手松开, 向下摸到鞋跟一提, 脚一蹬, 穿好鞋站起,又琢磨道:“刚刚来搜查的人说家主是苏家?”

“嗯。”

林雁默默在小脑袋里留了痕:“听苏家主话中意思这场火是有人为了灭口所放, 明天我想在那边转转。”

江重雪这回不“嗯”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应,就直勾勾看着她,眼里水汪汪的。

林雁不自然地挠着脸, 别开目光:“师尊,你到底也是拿了掌柜的钱,要是不干活,掌柜纠缠,咱们办不成事。”

“好。”江重雪收回了目光。

林雁心底无端别扭。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这个一贯清清冷冷不理人的师尊变成了现在这副黏黏糊糊的样子, 水雾似的眸子一粘上她就甩不掉了一般。

不哭不闹不说话,就一味黏着, 只在林雁意识到被盯着这一点后与他对视时,眸光像生了小爪儿一般勾她一下,这一勾就险些把她勾进什么了不得的深渊。

林雁差点要像碰着女儿国国王的唐长老一样原地念经除邪念。

她心底正乱着,就听隔壁男人骂骂咧咧了起来。

方才的莺声燕语已然消歇,估计那位客人就是江重雪所说的八成之一,眼下被搅了好事没了兴致,一肚子气。

林雁小跑到墙边贴着耳朵偷听,只听那人含怒道:“苏慈恩她算什么东西!在自家做主还不满足,将手伸这么长,到旁人面前逞威风。”

身侧甜软女声让他消气,正哄着,有另一道男声入门附和道:“谁说不是?平素便见她总端持着,把家国兴亡挂嘴边。真那般心系家国,怎不上战场打杀去?”

屋中男人起身,拱手道:“白兄,你也在此。”

“刚来不久,还没选好美娇娘,苏家人就来了。”

接下来两人的寒暄就一直围绕着吃喝嫖赌,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林雁站直,目光鄙夷。

王朝即将覆灭,苏家主那样的才是正常人,隔壁屋里的两个瓢虫怎么有脸说人家的不是。

她愤愤转头,低声道:“师尊,我们走吧。”

江重雪这会儿不知道走什么神,听她唤他,略一迟钝,而后颔首,带着她翻出窗。

眼见着天色微亮,林雁心想白日应当要耗费不少精力,这会儿抓着时间小眠一会儿,于是在江重雪抱着她刚翻回客房时,她便像鱼一般从他怀里滑出去,直奔床榻。

她在床上安然躺好,却发现江重雪还站在刚进来的那个位置,低垂眼睫,仿佛感知到她在看他,他抬眼望向她,瞳眸中的幽暗无垠。

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那定定的、执拗的目光,在控诉某人对他用完就丢的行径。

林雁眼一闭,腿一蹬,只当没看见。

窗边那人僵立一会儿,默不作声坐回了自己的小榻上。

天明,二人分头行动。

林雁回到八行坊,那儿已经被烧成了一片荒地,住在此地的人有七成死在了火里。

如果这把火是为了遮掩什么

林雁蹲下身,看官府从那里运出来的、蒙着白布的尸身,低眉沉思。

这些亡者之中,一定有人死在火烧起来前。

但人都烧得看不出来谁是谁了,追去看尸身意义不大。

林雁站起身,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