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开恩!”
散朝后,待前列的那些重臣们离开,她?与俞郎中方前后脚出了大殿。不同于殿内的肃杀凛冽,外头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人身上方觉得?手脚的温度回升了些许。
抬起手背擦擦额上细汗,她?胸腔的心还直跳个?不停,脸色也微微泛白。回头望了眼?空荡荡的金殿,此刻她?再也没?了头回上朝的稀奇与激动之感。
上朝之前,她?着实没?想到?朝议的氛围如斯可?怖,简直令人心有余悸。
殿外两侧的金甲卫持戟森然而?立,陈今昭没?敢拿眼?神细看,虚软着双腿就与俞郎中匆匆下了石阶。
“明早过来前,莫要用膳了。”
走出宣治门时,俞郎中隐晦的提醒句。
陈今昭脸上没?了血色,捂胸欲呕,可?想起这是在宫中,便只能深呼吸着将腹内的翻涌强压下去?。
俞郎中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摇头,“等你见多了就好?了。”
陈今昭疑惑看向他,若她?没?记错的话?,对方应也是太初年?间入朝为的官。
“你入朝为官较晚,所以不知,其实太初头两年?,律法也是极为严苛的。”俞郎中解释道,稍顿后,不知什么意味的叹道,“换在太初的头两年?,科举舞弊这般的重案,先帝怕是要将人满门行刑。”
陈今昭闻言微微瞠目,有些震惊。
她?是太初七年?入的朝,自她?在京为官起,先帝给她?的便是心慈面善、奉行刑不上大夫对下多有宽容、甚至能容忍朝臣当他面几多放肆的仁慈印象,没?成想还有过这等雷厉风行的时候。
“那一年?我还刚入朝,可?就刚入朝那年?,我去?西市观刑的次数,就不下十回了。”
俞郎中微叹着说?着,陈今昭再次震惊。
回忆了番先帝的模样,她?感觉记忆有些模糊了,毕竟他在位的两年?时间里,拜见他的次数并不多。更多的时候,则是在逢年?过节时,她?缀在文?官队伍后头,远远朝对方磕个?头。
走出宫门时,俞郎中唤了几声,才将她?从失神中唤回了神。
“那个?鹿大人应该是在等你。”
她?忙抬眼?一瞧,对面正站在她?家马车前冲她?急挥手的,不是鹿衡玉又是哪个?。
与俞郎中告别后,她?就急匆匆的过去?,眼?神止住他要出口?的话?,示意他到?马车里说?。
青篷马车载着他们远离宫门,直到?离了远些,鹿衡玉方急急道,“你没?事罢?我怎听说?今个?朝议上,被当堂拖走了好?几人?我们上官还说?明个?午时让我们都去?西市观刑,观什么刑啊?”
一提起观刑,陈今昭脸色就不大好?。
用力抚了抚胸,她?简要的说?了科举舞弊案的事,说?了明日的行刑,自也必不可?免的提到?了昔日的上官。
鹿衡玉直接揭开帘子,去?车辕那吐了起来。
陈今昭直抚胸口?,压了又压。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几乎相对无话?,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凌乱的思绪中。毕竟是第?一回面临这般的事,于他们二人来说?可?谓是不小的冲击,更何况明日的那几人中还有个?熟面孔,不免更令他们无所适从。
临别时,陈今昭道:“我家还有些山楂糖,明个?捎些给你。”
“成。”鹿衡玉说?完,便脸色惨白的下了车。
陈今昭归家后,晚饭也没?用,简单收拾后就直接躺下了。
一夜噩梦。
寅时起来,她?穿戴洗漱完,也没?用早膳,装了些山楂糖就出了门。在长街道边与鹿衡玉碰个?头后,两人也不多言语,一路上面色一个?塞一个?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