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说法,”我慢慢向他走过去,瘸子挡在他身前,我偏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假如你不是我亲爸,我可能还不会那么恨你。”
“……?也不会想要杀了你。”
很久之前的伤
26.
很遗憾,我没有见识到岑先勇血肉四溅的场面。
因为我已经累到连手都抬不起来。
一阵打斗后,我躺在一片血污之中,仔细听着不远处那二人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声。
那把刀还在我手里,不知道刚刚砍到什么东西上面,崩缺了刃。我看了一眼,还能用,于是握紧了刀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岑先勇身边。
我扯了扯裤子,在他身侧蹲下,用断了刃的刀拍他的脸。
我听打他的呼吸声又粗重了几分。
是害怕了吗?哈,真有意思。
“爸,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你想和我谈谈心吗?”我问,他不回答,我自顾自地说下去,“其实你这样的人,死掉都是便宜你啦,要不是觉得你留在世上还会给人添麻烦……?尤其是给我哥添麻烦,我可能还真的不想让你死。我会让你活着赎罪……?不对,你这样的人,就算把一辈子都奉献出来,又怎么赔得了张东东的一条命呢?”
我忍不住地拿断了的刀刃抵在他皮肉松散的颈间,咬紧牙,“你根本不配。”
“……?你也不配当我爸,但是这种东西也选不了,假如能选,岑北山不会那么可怜,生在我们这样的家里,有你们那样不负责任的父母、有我这样累赘的弟弟……?但是你知道吗?”我凑近了,刀也凑近了,在他颈间划出一条血线。
“……?他爱我。所以我还好,我对他来讲,不是那么地毫无用处。”
岑先勇突然地激动起来,胸脯剧烈起伏,似乎想要抬起手,我一脚把他手掌踩住,重重地碾了碾,知道听见从他喉间溢出的呻吟才停。
哦,岑先勇先生虽然抛妻弃子又杀人越货,但本质上是个封建到骨子里的人。
但就算他再开明,估计也受不了两个儿子搞到一起去这种事。
我短促地笑了一下,“你生气了吗?你看,你生出的是这样的变态。”
“哦,不对,是妈妈生出来的,只能说你提供的那两颗精子有点什么问题,让一大一小,都成了这让人瞧不上眼的变态佬。”
岑先勇气得快要散架了,不住地颤抖着,像是个患了帕金森的老人。
我哈哈大笑。
这太畅快了。
这太畅快了!
我真是恨不得好好地给我的父亲讲一讲,我有多爱我的哥哥,而他又有多爱我。最好是有时间让我跟他仔细描述一下我哥是如何在床上爱我的,我想,爸听了这样兄友弟恭和睦相爱的事迹,一定会开心得背过气去。
只是我没有太多时间。
我站起来,捶了捶有些发麻的膝盖走出去到门外,从门边的一堆废料中提了两桶汽油出来。
有点重,我提着箱子的手忍不住发抖。刚刚的打斗实在是费了太多力气。我微微玩下腰、平复呼吸。
一双手帮我把汽油接了过去。
我愣了一下,直起腰,看见了我哥。
我本来还想,今天一把火把我和岑先勇一起烧个一干二净,我便再也见不到岑北山了。此时他突然地出现在我眼前,我脑子里瞬间只剩下一个念头。
多看一看他,哪怕一眼,都多再看看他。
我吸了吸鼻子,拍拍手上的灰,“哥,你来了。”
越过他的肩膀,我看到皓哥也来了,我笑了笑,跟他打招呼,“皓哥。”
皓哥叼着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冲我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