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心里有些烦躁,伸手把我书包带子从他手里往外拽,低声说了一句,“你他妈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张东东暴怒:“那你那天还踢我?”
张东东的关注点永远那么奇特。
我刚想解释一下,眼角余光瞄到远处的两个人影,拉着张东东蹲到草丛里,“趴下。”
张东东隔着草叶探头,“啊,是孟老师。”
“你确定?”我眯起眼,那女人背对着我,我看不太清楚。
张东东语气肯定:“那个身材,一定是她。”
果然,过一会儿,那女人露出半边脸,是孟婕。至于她对面的那个男人,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我哥。
我亲爱的岑北山。
孟婕看上去情绪很激动,一直不停地在说些什么,岑北山倒是没太多反应,单手插兜,微微垂着头,和孟婕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一副漫不尽心的样子,只是偶尔回两句。
干,他好拽好帅。
我趴在面前的一片草丛上,努力地把头往那边伸,膝盖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草片挤压的声响,我屏住呼吸,竭力想要听清他们在讲什么,但是距离隔得远,孟婕和岑北山又都不是喜欢大声说话的人,因此我只能听见一些模糊的词句。
大多都是孟婕在自说自话,什么你真的疯了,什么这种日子持续不下去的。
但是从两人状态上来看,我觉得孟婕才是真的要疯了。
我还想再往前爬一爬的时候突然起风了,身边的野草像是波浪一样地摇晃起来,发出细碎的响声,我听不清他们说话了,同时鼻息间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臭味。
张东东突然抓住我的背,低声惊叫了一下,我赶紧转过去捂住他的嘴。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我慢慢移开手掌,他声音颤抖,“阿越……?”
我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
看到一只有些熟悉的黑猫。
它张着嘴,眼睛圆圆的,仰望向天空,尖锐的白色牙齿下爬出小小的红色虫子。
而它那身缎子一样油亮的黑色皮毛沾满泥土,已经没有那样美丽的光泽了,摊开的四肢之间是柔软的被打开的腹部,暗粉色的肠肉和发黑凝固的血液混在一起,散发出了让人作呕的恶臭。
一只绿头红眼的大苍蝇从它肚子里飞出来,飞向我们,张东东害怕地往后躲。
然后它顺着风飞向了别处。
好恶心。
我感觉浑身僵硬。
我不是没有见过死去的动物,但是这样被残忍地开膛破肚然后弃置在学校附近的动物,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见过的。
它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已经不会再向夜里一样发出幽幽的绿光了,昨夜的绿宝石此时只是两颗了无生气的廉价玻璃球,永远不会再亮。
风又起了,那股腐败的臭气又一次扑面袭来。我和张东东背向风的方向逃跑了。
那天之后孟婕没再和岑北山见过面,岑北山也没透露过半分和她有关的信息。她告病请假,连学校都少来,据说这学期结束,她就要去别的地方工作了,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当老师。
知道消息后,班里的女孩子一起哭了一场,做了漂亮的贺卡送给她,我和几个人被选作代表一起去看望她。病床上,她失去了往日的那种精心打理的美丽,有些苍白。但也还是很漂亮。
我把大家一起买的花篮放到她的床头,她转过头来看我,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岑越,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呢?我不知道。
那之后我没再去关注过孟婕的事,我在认真准备期末考试,因为岑北山说如果我考好了就带我去乡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