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也不复杂,因为家里拿不出五万块钱的手术费。
现在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多,但是那一年、在供养两个孩子的家里,别说五万,一时间要拿出五千块钱现金都有些不方便。
他们音信全无的日子里,我总是在发呆。
小医院的门总是不隔音,我每天都能听到有人在门外谈论57床那个没人要的小孩。
院长说要报警,但护士长总是阻止他。
护士长是个有些胖的阿姨。她总说,再等一等吧。
后来有一天夜里下暴雨,没人来给我关窗户,大风吹进来,把窗外的树叶灰土也一并吹进来,我趴在窗口,看外面黑压压的乌云,低头看五楼的高度,觉得头重脚轻,一阵眩晕。
风为什么不能把我带走?我想,想了很久想不通,大雨瓢泼,我的脸被打湿,闪电也在轰鸣。
又一道雷劈下来的时候,我突然很害怕,跌跌撞撞跑出了病房。
医院走廊里只亮着几盏孤零零的应急灯,落在人脸上是淡淡的碧绿色。沿途遇到的每个人脸上都面带愁容,有的人生、有的人死、有人欢笑、有人哭泣。
但是没有人如我一般的孤独,没有人和我共享寂静。
我的世界非常寂静,静得只剩下我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
我跑到前台借了电话,她认出我,有些迟疑,“你爸妈我们都联系过了……?”
“不是的、不是打给他们…… ”我一阵耳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在对方怀疑的目光中,我哀求她把电话给了我,说我还有一个亲人。
“他会来的……?”我一遍一遍重复,说,“如果他不来…… ”
如果他不来,那我有什么办法。
只能等死。
如果他不来,那我会乖一点,乖乖地等死。
那个时候我十二岁,岑北山在准备高考,他在市里姑姑家借住,我们已经很久没见。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但是我想不到还能向谁求助。
所幸他来了。
我不知道十七岁的岑北山是怎么自己一个人凑够手术费的,只记得做完手术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
那之后没过多久,我妈又回来了。她抱着我的样子很可怜,很憔悴,眼睛都哭肿了,说对不起。
我想,她至少比我爸好一点。我把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我于是原谅了她。
但我不想再跟着她生活。
我跟我哥一起过。
我妈对此的反应是松了一口气。那之后她一个月来看我们一次,有的时候放寒暑假,她就两三个月来一次,我猜,她可能是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
我觉得这很好,她终于有了一个健康的小孩。
这样就不会跟我来抢我哥了。
“她为什么突然要来?”我不想喝粥了,也不想吃橘子,很严肃地问,“她上周才来过,怎么又来?”
“她是你妈。”
“我知道,”说完,感觉岑北山在骂我一样,回他一句,“也是你妈。”
“妈要来看儿子很稀奇吗?”岑北山给我倒了水督促我吃药。
我把药片含在嘴唇里,磨磨蹭蹭咽了。
总觉得不对劲。
吃了药他让我睡觉,把我塞进被子里。眼看着他要走,我一把拉住他。
“哥,”我很严肃,“如果她要让我捐肾给她小儿子的话你千万不要同意。”
岑北山有些无语,“想什么呢?跟你说了,她没有再生。”
“捐肾给她相好的话也不成。”
“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他哭笑不得,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