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沉默地盯着他，眼眸里没有半点情绪。

他在程壹身边停留的次数太多了。

多到陆拾想即刻抹消掉他的存在。

无论代价。

程壹试图改变这样的状况。

现在咖啡厅的氛围太过压抑，程壹能感受到陆拾情绪的克制，她不想陆拾在这个问题上越陷越深，她也下意识的不想让陆拾靠近李斯言。

陆拾可以完全脱离在这个秘密之外，拥有他熠熠生辉的人生。

程壹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牵了牵陆拾的袖口，很不自然地躲开了这个话题，声音依旧带着微微哑意：

“走吧。”

袖口轻微的拉扯感侵扰着陆拾紧绷的神经。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极快速地去追寻动静的源头。

他反手握住程壹手腕，陆拾手指修长，囊括住程壹整个手腕，皮肤相触的那一刻，程壹才惊觉，陆拾指尖冰凉。

程壹手腕温度也没高到哪里去。

只是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温度却成了陆拾憧憬的源头。

他在这样的触摸中被慰籍。

一点点安抚躁动撕裂的心脏。

他告诉自己，不能着急。

程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留在他身边，把生命的全部和欲望的源头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她朝气明媚，肆意雀跃。

他不能献祭程壹的自由，来填补欲望的沟壑。

那对程壹不公平。

陆拾闭了闭眼睛，如往常一样拿起程壹的包，握着她手腕离开咖啡厅。

李斯言脊背依旧直挺，他静静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然后缓缓垂眸，看着面前冷透的咖啡，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尝了一口。

挺苦的，不好喝。

他忽然想起来，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程壹还没有跟他说过再见。

刚刚也是。

好像她的眼神，只留在陆拾身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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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定好的餐厅，位置并不远，程壹被陆拾牵着慢慢朝那个方向走。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开口。

程壹脑子乱成一团，她有太多事情需要整理，也有太多事情需要面对，她甚至需要思考，怎样做才能使自己，乃至她所有在乎的人生命存在尽可能延长、又有意义。

程壹眼眶酸涩。

她真的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

毕竟未知太多，秘密太大，她又太过无能为力。

命运的洪水倾泻而下，所有人都只是被裹挟的浮萍。

明明刚刚在李斯言那里还能装作镇静，待在陆拾身边，好像有了保障和依靠，她更想大哭一场。

人真的会在爱的人面前变脆弱。

程壹脚步渐渐迟缓，在学校前的分岔路口，停下来。

陆拾转身看她，低声问：“怎么了？”

程壹垂眸，没有去看他的眼睛，怕他看见她深红的眼眶，只是轻声说：“……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

“……你自己去吃饭，好吗？”

陆拾看着她低垂的眼，细长的眼睫落下，映着些许阴影，陆拾语调尽可能柔和：“不喜欢那家？我们可以换。”

程壹摇了摇头。

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她把手腕一点点从陆拾桎梏的手中抽出来，又轻声重复一遍：“你自己去吃，好吗？”

程壹尽可能保持温和笑意，“你帮我把我的那份也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