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盛阳城失陷,宸国王都的东北方向再无防守之力。
荷华连夜召集沈冉、廖若和姜璘等人入宫,和摇光一同商讨对策。
“临渊君表面借口说是十二月末,有我们的细作给他投毒,但从行军路线来看,十月起他就一直在谋划此事,不然霜禾隘不会那么快就失守。”廖若眉头紧锁。
荷华亦是道:“哀家虽有预料,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挑年关之际行军。”
“是他的风格。”摇光苦笑,摇头道,“年关将近,驻守的士兵一心期盼着
过年,无论是巡逻还是放哨,警惕都会放松很多。”
他的手在地图上点了点,“兵贵神速,盛阳城位于漓河东岸,若我预判不错,临渊君如果是十月就在准备进兵的话,恐怕已经派人在漓河上游狭窄河段修筑好了堤坝,拦截水流形成湖泊,积蓄水量。”
“筑坝蓄湖?”荷华一怔。
摇光颔首:“若我是他,我不会放弃漓河这么有利的地理条件。一旦堤坝修筑完成,秘密挖掘引水渠道,就能将蓄水导向盛阳城东侧,待水位足够高时,掘开堤坝或渠道,利用水势冲击城市西侧城墙或通过东岸低洼处,倒灌入城。如此一来,不出十日,盛阳城必破。”
沈冉同样补充道:“不管是修筑堤坝还是挖渠引水,都是郢国江渊营的拿手好戏郢军毕竟是以水师闻名天下。更何况当时宸国朝野上下都在因丰泽郡大旱,流民起义一事忧心忡忡,根本无暇顾及是不是有人会在漓河上游偷偷搞小动作。”
被两人所描绘的事实所惊,荷华心下一沉。
许久,她深吸口气,道:“派人传信给盛阳城郡守沈奚……不,廖若,你现在就带人赶去漓河上游,看看是否有人在挖掘水渠。若有,尽数扑杀,一个都不能放过。”
廖若应声领命,当即匆匆离开。
她又看向丞相姜璘:“加急传信给沈奚,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盛阳城,同时密切关注漓河一带的情况。”
姜璘点头称是。
窗外墨色如渊,重重铅云低垂,檐角冰棱垂如寒剑,宫灯在风隙里明明灭灭,似孤魂提灯踟蹰于永夜,令人觉得脊背发凉。
未几,又有最新的战报传来。
“是临渊君新送来的战书。”内侍低头将金箔书奉上。
荷华展开一开,颜瑾一改往日风雅之气,笔锋凌厉毫不留情,语句寥寥却如冰刃出鞘,剜骨锥心。
他说:“母寡子弱,族属雄强,边防未靖,宸国境内,有谁可堪一战?十日之内,盛阳城必破。”
面对这封具有强烈示威和警告意味的信,荷华闭上眼睛。
颜瑾既然如此有信心,那就说明摇光一切的预测都是对的,他大概率会采用水攻之法破盛阳城。届时城内尸横遍野,疫病横行,又是生灵涂炭之景。
外面寒风呼呼地刮着,窗纸猎猎作响,许久许久,她总算睁开眼睛,对摇光道:
“既然颜瑾认为你失势后,宸国无人可与他一战,那么,你陪哀家同去盛阳城。”
不等摇光回答,姜璘踏步而出,连声制止:“太后不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您怎能冒如此风险!”
荷华摇头:“陛下年幼,哀家为宸国太后,便要肩负起守护宸国子民的重任。如今盛阳城危在旦夕,哀家亲至前线,起码能给予他们士气上的振奋。”
姜璘犹豫:“但您也可以派大公子去,而不是非要自己……”
忽然停顿。
他意识到,以摇光身份之敏感,荷华作为太后,是不可能放心摇光只身离开王都。
摇光道:“丞相大人无须忧心,微臣自当竭尽所能,保护好太后。陛下这边,就劳烦丞相大人多多操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