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
依稀记忆里,那金冠羽衣,佩玉璧,饰宝剑,如沧海明珠一般莹然生辉的小公子,站在千丝万缕的翠绿杨柳岸之前,执着一束杨柳,向她和静纾拱手高举,抬袖之间风仪落落,声音亦是琳琅珠玉般的清脆。他说:
“两位姐姐远嫁在即,时鸣,愿折杨柳,为姐姐惜别。”
彼时阳光璀璨,如碎金般照在水面粼粼生光,他的笑容,却比阳光更加耀目。
然而等她凝神去看,记忆里神采飞扬,眉梢眼角尽是凌云傲气的脸,已然换做了眼前的伶人面孔。
十四岁少年的长发似墨,倾泻如水流,自衣覆身,愈发突出其单薄。微微仰起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眼瞳好似终年笼罩着雾气的深渊,空洞洞的,不见神采。
极致的白与黑的对比,他就像被人毫不留情掷于地上的玉璧,凄美而破碎。
“以色侍人的玩意儿,不成体统。”有嘲讽的话语自夜色中传来,顾丞相嗤笑一声,放下酒盏。
玄止亦是道:“可不是。还是当年母后在春日大祭上所跳之舞,更为出彩。”
他唇边的弧度讥诮而轻蔑,“否则,也不至于令父王一眼相中母后,令母后从七子的品级,一跃居于王后之位。”
荷华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的双手洁白如玉,指尖略施丹蔻,柔若无骨却又不失坚韧,蓦然轻声道:
“是啊,以色侍人,确实不太像样子。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