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殿,抄写《尚书》呢。
当年她因为纾夫人一句遗言,错失王后宝座。那今日,玄止的太子之位,她势在必得。
看见容姬的笑容,玄止迟疑片刻,还是开口:
“母妃,父王遇刺,您当真……半点不为父王感到悲伤吗?”
容姬抚摸他头发的手微微一顿,语气里带上几分不可捉摸的低笑,犹如轻水般的眸子格外清明。
“傻孩子,在这紫宸宫中,王族的血是冷的,说的话是假的,做的事不可渎。宫斗,争的是权力地位,求的是家族兴荣,谁还在乎感情呢?”
十六岁的少年细细咀嚼着母亲的这句话,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
那我呢?母妃,在您心里,我是否也是用来给您争权夺利的棋子?
不过他也不曾将疑问向母亲透露,只是静静伏在她膝上,享受宫廷中难得的安逸时光。
即便天家凉薄,可此时此刻,这空旷而寂寞的宫廷中,母子两人,却是真真实实的相依为命。
容姬又问他:“对了,太后那边可有消息?”
玄止颔首:“祖母的意思是,只要最后登基的,还是宸国齐氏的血脉,她便没有任何意见。”
容姬颦眉微皱,“太后也是,明明都是容国人,本宫与她还都出身于容氏一族,这些年,别说帮本宫成为王后,反倒装聋作哑,任由姬氏的毛丫头欺压在本宫头上……”
说着说着,她微地一声叹息,“算啦,只要太后不反对你登基就好。旁的,本宫也就不多求了。”
玄止“嗯”了一声,容姬扶直他的身子,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定定凝
视着儿子,一字一句道:
“玄止,你要记住,为帝王者,必先舍小情而顾全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不知想起什么,她一声哂笑,朱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你那个好哥哥摇光,就是因为放不下心里一点柔软,这才在王后中了情毒之际,以身为她解药……”
玄止不禁怔住:“怎么是王后中毒?那天被王兄侮辱的人,不是王后的大宫女念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