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顺利,今夜过后,她姜岁欢,也将为自己的蚍蜉撼树、僭妄自大之举,献出性命。

今夜过后,一切皆有分晓。

但无论成功与否,于她而言都是解脱。

之前,她借着思念男人的名头,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夜以继日地临摹着男人的各式书帖。

她练到腕间酸疼,眼底泛昏也有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都说字如其人,诚然,薛适的行笔还真是不太好学。

少年人年岁不大,却已然习得起锋稳而侧锋敛,藏墨于顿挫,含芒于圆融。

临出八九分相似已耗尽了姜岁欢的大半心力。

好在她还算通透,前两日仿的那封斗诗信连常年伺候在身旁的雪影霜华都辨不出真伪来。

既然已经到了这般以假乱真的程度,那么仿下薛适以权谋私,以私利好的伪造文书应也是信手拈来。

若问姜岁欢如何能对这般仿人笔墨的末流小计如此势在必得。

那自然是因为她手书虽然为假,可薛家人做过的坏事却是实打实为真的。

这一个月来,姜岁欢几乎已将薛适书房的所有文册都翻烂了。

原还以为抓不到男人的什么把柄。

可檐高必有阴影处,饶是这些人做的再滴水不漏,也难免有暴露痕迹之嫌。

姜岁欢在薛适早先推改的土地兼并令上,查到了薛昌平尼庵贿客、中饱私囊的暗线。

当初薛知好以命相藏的缘薄虽被张褚一收缴归还,但其中的内容所记,姜岁欢早已烂熟于心。

如今看到那缘薄上记录的一个个名字都出现在了薛适所签发任书之上,盐铁垄断中饱私囊、荫补世家、名额置换等等职权滥用的腐败行径。

再加上姜岁欢手中被姨娘藏留至今,由父亲亲自整理的按满红手印的万家告首状。

姜岁欢在赌。

只要官家有心惩治只手遮天的镇国公府,那她就是官家手里最趁手的那柄利刃。

她收集到的这些,足以一剑封喉,让薛昌平这些年的人脉、基业都毁于一旦。

思及至此,少女停下挥翰不辍的素手,搁下笔,垂下眼皮轻轻吹了吹手中那书未干的墨迹。

万事俱备,只差一枚薛适的私章了。

少女眨了眨眼,长长的羽睫不自觉的轻扇了两下,伸手打开一旁的黄花梨都承盘。她照旧朝薛适最常放置私印的亮格柜处摸去。

却发现其中空空如也。

第67章 决裂(二)骗子,她已然都知晓了。……

怎么不见了,原先不就放在这处吗?

姜岁欢心中一沉,先前的自如之态尽扫,握着圆环的指节开始莫名发颤。

会不会在另一格柜子里?

手比脑子快,这念头才刚冒出来的功夫,另一侧的亮格柜也已经被她抽开了。

她不死心地伸手朝抽屉最内侧的阴影处探。

还是空的。

不仅薛适那枚刻字私印不见了,连中书门下那枚备用的官印也不见了踪迹。

少女身子一摊,软倒在交椅背上。

一股带着绝望的荒诞之感顺着血脉而上,穿过她的心脏,由沉重的搏动射向全身。

第几次了?

为何她每次自以为无懈可击的布局,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她自认每个细节都已做到天衣无缝,可不知为何,总会功亏一篑。她总感觉这偌大的镇国公府中,一直有双眼睛偷偷隐匿在黑暗中死盯着她。

她就像一只被圈养其中的豢宠,主人家给她日常活动范围画了个圈,只

要稍稍出格了些,背后的那只大手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