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慧神色平静,微微侧身,避开佛祖慈悲眉目。

“殿下与娘娘那般相像,应当会是位明君。”

“王爷,出家人慈悲为怀,这不是您该说?的?话?。”

灵慧扯动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来,他没再多言,转身朝佛堂外走去。

薛筠意脊背发?凉地靠在椅背上,她颤抖着拈住手中细香,想起灵慧方才提起的?那大不敬的?念头,想起姜皇后含恨而?终时眼角寂寂流下的?泪,胸腔内气血翻涌。

良久,她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抬眸望向眼前?朝她和蔼微笑的?佛祖。

“若我?不做那慈悲之人……又如何?”

一旁的?墨楹听得心惊胆战。好在此地清幽,四下无人,她想说?什么都没人听见。可墨楹还?是谨慎地关上了佛堂的?门。

薛筠意俯身,将细香插入香灰之中,闭目祝祷。

愿母后早入轮回,来世莫入负心帝王家。

愿佛祖庇佑她身体康健,早日痊愈。

也庇佑阿琅,往后余生,平安喜乐,岁岁无忧……

忽地,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阵风,竟生生将香炉里的?香吹断了一根。

她皱起眉,命墨楹重?新?取了新?香来,分明她的?手并没有发?抖,可总有一根香一碰就断。

两次、三次。

身后雨声隆隆,山风敲打着门框。

薛筠意望着那半截断掉的?香,心忽然?跳得很快,她低下头,不安地握紧了腰上悬着的?玉兰香囊。

*

凝华宫。

雨水淹过鹅卵石路,将青白石子上的?血迹一遍遍洗刷得干净。

两名?侍卫抬着一具消瘦的?尸体,脚步匆匆,随意找了个无人之处,草草埋了了事。

这已经是薛清芷这个月玩坏的?第六个了。

近日来薛清芷的?脾气愈发?阴晴不定,江贵妃不许她留下侍疾,她气得在宫里发?了好一通脾气,之后便又回到了原先整日淫.靡享乐的?日子,绝口不提重?回青舒阁读书一事。

这几?名?死去的?小奴,无一例外都有一张清俊的?脸,身形单薄,喜穿白衣,公主一一好心给赐了名?,名?字里好巧不巧都带着一个朗字。

眼下被埋的?这个,说?来也算是被薛清芷宠幸了多日,似乎名?叫叶朗,听说?那日不知怎的?,公主命他做些香料来给她熏衣,他说?他不会做香,公主便着人教?他,哪知几?日过去,还?是没能?学会。公主便生了大气。

再见到叶朗时,便是这般模样了。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心里唏嘘,却也不敢多话?,一路无言,回到寝殿向薛清芷复命。

“都处理干净了?”薛清芷倚着软枕,一面问,一面漫不经心地拈了粒葡萄来吃。

“是。”侍卫低着头,不敢往床上多看一眼。

薛清芷抬抬手,示意他们退下。随手扯了扯手中锁链,将床榻上那半死不活的?貌美少年?拖下床去。

“没用的?东西。滚下去。”

她心情不好,手段的?确是重?了些。可这也怨不得她。一向瞧着解安胆子小,又听话?懂事,她便抬举他,在皇帝面前?给他求了个官做。哪知解安竟这般不识好歹,宁可出宫去做个穷苦的?说?书先生,也不愿要她施舍的?官职。

身旁没了那把念话?本子的?好嗓子,日子自然?要无趣许多。

小奴连滚带爬地退下了,血弄脏了她的?地板。

薛清芷皱起眉,扯住小奴身上锁链,正欲再教?训他一番,青黛低着头快步进?来,小声禀道:“公主,长公主的?车轿已进?了青陵山。”

薛清芷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