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筠意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下,“本宫走了,照顾好自己。”

“是。”

邬琅咬着唇,望着薛筠意的?背影消失在寝殿门口,眼眸一点点暗下来,心头也空落落的?。

他没有回隔间去,而?是走到屏风后,在薛筠意的?桌案底下抱膝蜷缩着。

这里是属于他的?地方。让他心安的?地方。

手心里握着最后一颗梅子糖,他努力闻嗅着空气中那点所剩无几?的?玉兰香味,怀里抱着薛筠意赏给他用来垫膝的?那块薄毯,想象着主人就在身边。

*

马车行至青陵山脚下,早有开元寺的?僧人上前?迎接。

来迎薛筠意的?还?是那张熟面孔,灵慈和尚朝她颔首行礼,微笑道:“原以为雨下得这样大,殿下今年?怕是不来了。还?好方丈执意坚持,命我?一早便在此等候,果真?等到了殿下。”

“只是……”灵慈话?音微顿,目光落在薛筠意的?腿上。又见她身后只有一辆马车,神情不由有些困惑。

墨楹轻咳一声,及时将灵慈的?问话?堵回喉咙里:“殿下的?衣裳都湿了,咱们还?是先进?寺吧。有什么话?,等到了寺里再说?。”

灵慈这才收回视线,神色复杂地让开路来。

墨楹让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从一旁小路把轮椅抬上山,她则稳稳背起薛筠意,噔噔几?步登上石阶路,灵慈愣了一瞬才追上去,为薛筠意撑起伞。

到了开元寺门口,薛筠意远远就看见灵慧方丈撑着一柄薄伞立在雨中,看样子,似乎已等候多时。

她坐回轮椅,命墨楹推着她往前?去。

“惠王爷。”薛筠意朝灵慧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殿下唤我?灵慧便好。”

这世间还?记得他曾是惠王的?人,如今已寥寥无几?。唯有姜皇后母女一直这般唤他。

灵慧的?视线扫过薛筠意身下的?轮椅,再看向她空荡荡的?身后,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在这寺中清修数年?,早已养得一副波澜不惊的心性。可如今,他握着伞柄的?手却蓦地攥紧了几?分,唇瓣翕动,有雨珠顺着他瘦削的下颌淌落。

看出他心中疑虑,薛筠意轻声道:“前阵子不小心伤了腿,无大碍,只是要养些日子。”

灵慧沉默良久,终究还?是问了他不该问的事。

“皇后娘娘……为何没和殿下一同过来?可是身上有恙?”

薛筠意嗯了声,“母后病着,不宜出宫走动,便只我?一人来了。”

皇后薨逝一事,还?是瞒着灵慧为好。

灵慧没再多问,侧过身请薛筠意入寺。两名?小和尚将她引至客房,她简单吃了些素斋,便命墨楹推她去佛堂。

寺里来往香客众多,怕扰了皇后娘娘凤体,灵慧便在寺中僻静清幽之处,亲手建了这么一座佛堂。

他立在香案旁,手中捧着一只长匣,望着面前?的?佛祖,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给母后的?香吗?”薛筠意柔声问。

自有一年?姜皇后无意夸赞了句寺里点着的?线香十分好闻,灵慧便年?年?都要送上好些,让姜皇后带回宫中。

灵慧敛起眼底情绪,转过身来,面上又恢复了那副无波无澜的?神情。他把长匣递过去,声音低缓,“劳烦殿下,替我?向皇后娘娘问安。”

灵慧没有告诉过姜皇后,这些朴素的?线香,每一根都是他亲手所制。

就当是,送她的?生辰礼物吧。

他还?记得前?年?姜皇后来寺中时,鬓边竟生了两根白发?。她跪于蒲团上向佛祖祈祷,而?他就站在一旁盯着那两根雪白的?发?丝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