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有罪,擅自?做主,舍了八千两银子出去,请小?姐降罪。”墨楹闷声道。

邬琅正跪在一旁替薛筠意按摩,闻声,不由动作微顿。

薛筠意蹙眉道:“究竟怎么回事?”

墨楹便?低着头,把张清兰姐弟俩的事一五一十地对薛筠意说了。

“……奴婢见那老鸨实在太?欺负人,一时心软,就、就没狠下心,把那八千两银子要回来。”

薛筠意眉心紧蹙,她倒并?不在乎那八千两银子,能替张清兰赎身?,也算是做了件善事,这银子舍了便?舍了,相比之下,她更在意墨楹所说的皇帝将官家女贬为奴婢一事。

怪不得如今朝中,除了先帝身?边的那些老臣,都是些靠着阿谀奉承一步步爬上高位的新面孔。

可即使皇帝想清理朝野,也不该用如此狠厉的法子,他究竟知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之人的命运因此而翻天覆地。

薛筠意慢慢攥紧了拳。她想,她要快些到?寒州去,能早一日?是一日?,那个昏庸无道的皇帝,根本就不配坐在那把万人之上的龙椅上。

她没指责墨楹什?么,只是吩咐她将包袱都收拾好?,后日?便?动身?。

翌日?。

林相得知薛筠意这般急着走,不免有些担心,往昀州去的客船要七日?才来一趟,眼下还没到?日?子,她只能坐马车离开。

薛筠意已经想好?了,贺家军队伍庞大,势必要走官道,只要顺利出了城,她便?弃了马车,骑马往林间小?路去。如此一来,既抄了近路,又能免去些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路上要辛苦些罢了。

心下主意已定,她便?命墨楹再去买一匹健壮些的马来。

邬琅照旧去了医馆做活,一是他既已答应了那掌柜,总不好?只做一天就撂了挑子不干,二是路上要用钱的地方多,能赚一点是一点,说不定哪天,这点铜板就能派上用场,帮殿下个大忙呢。

这一忙活,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他揣着热乎乎的铜板走出医馆的门,想起?昨日?薛筠意夸奖他时唇角的温柔笑意,不由加快了脚步。

他想快些回到?殿下身?边。

见路边坐着个卖绿豆汤的汉子,邬琅犹豫了下,取出昨日?薛筠意赏他的那几个铜板,让那汉子打一碗甜汤来,想着端回去给薛筠意喝。

余光不经意一瞥,却见一旁的面馆门口,坐着一道熟悉身?影。

正是贺寒山。

邬琅瞬间屏住了呼吸,好?在贺寒山正与?对面的男子说话,眼下并?未注意到?他。

“……看来舅舅,是铁了心地要偏帮着长?公主了?”男人声线冷沉,显然蕴着怒意。

林奕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细面吃了个干净,胡乱抹了把嘴,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贺寒山叹了口气。

“外甥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舅舅跟你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就算你抓到?了长?公主,把她带回陛下面前,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你一向聪明,不会连这样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贺寒山冷冷道:“此事与?陛下无关。”

林奕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公主是能成大事的人,京都早晚是要变天的。咱们都得早做打算。”

后面的话,邬琅便?听不真切了。他不动声色地拐进了一旁的窄巷,绕了好?一段远路,回到?林宅。进了房门,他匆忙将绿豆汤搁在桌上,便?快步走到?薛筠意身?边,将贺寒山还在柊余县一事说了。

薛筠意眸色深了深。

贺寒山向来心机深沉,怕是笃定了她若是路过此地一定会来探望林相,所以表面上假意离开,实则却一直留在这巷子附近蹲守。

“主人,咱们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