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坏了吧?”

邬琅摇头, “奴不累的。奴也想多赚一点……好?补贴家用。”

最后几个字说出口,他的耳根不由悄悄地泛了红, 浓密的鸦睫也垂了下去,不敢去看薛筠意的眼睛。

薛筠意忍俊不禁, 伸手捏了捏他脏兮兮的脸, “阿琅越来越厉害了。”

她随手扯下几枚铜板塞给他,温声道:“如今天热,别苦着自?己。明日?做活累了, 记得给自?己买碗绿豆汤喝。”

“多谢主人赏。”

分明是他自?己赚来的铜板,经了薛筠意的手, 却仿佛变成了什?么宝贝一般, 少年欢喜地双手接过,仔细收进怀里,这才站起?身?来, 低声道:“奴背您回房歇息吧。”

此时, 长?街上。

墨楹已经在街角蹲了快一整天。

她蹲守的位置视野极佳,这柊余县巴掌大点的地方, 墨楹十分笃定,无论那小?贼从哪里冒出来, 她都能一眼认出。

约莫十岁出头,皮肤黝黑,生得跟瘦猴一样, 头上扎了条青色绑带。

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

天色渐暗,墨楹撑着眼皮哈欠连天。终于,就在她心灰意冷打算明日?再来的时候,对面巷子里鬼鬼祟祟钻出道熟悉身?影。

墨楹一下子来了精神。

她悄无声息地混进人群之中,借着夜色遮掩,一路跟在那小?贼身?后。

兜兜转转绕过长?街,只见一弯清亮亮的河边,停着好?几艘华美的画舫,后头矗立着一座五层高的阁楼,灯笼高悬,映得满楼上下亮堂如白昼,竟是另有一番天地。

那阁楼上悬着一方牌匾,上书“春杏楼”三个大字,墨楹眼睁睁瞧着那小?贼混在一群大人之中溜了进去,气得胸口好?一阵起?伏,好?啊,小?东西年纪不大,倒是学会了一身?“好?本事”。

她当即便?气冲冲地迈步跟了过去,好?在这春杏楼并?没有女子不许进的规矩,门口的侍童还满脸堆笑地问她可是头一回来,需不需要他举荐几位合适的公子服侍。

墨楹一把推开侍童,带着满腔怒火,尾随着那小?贼进了正堂,他显然不是头一回来此处了,对这春杏楼熟悉得很,轻车熟路地摸上了二楼,叩响了一间雅间的门。

“进来。”一道妩媚的女子声音自?门内传出。

墨楹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她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小?贼的背影,心里早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才十岁出头,就学会了偷银子来嫖,日?后长?大了,天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她屏息立在门边,只等那小?贼出来便?动手将他擒住,等了半晌不见他出来,倒是听见屋里的女子惊讶地开口:“八千两银票,你从哪儿得来的?”

“……你甭管,不是说只要我凑够八千两,就可以给我姐姐赎身?么。”小?贼瓮声瓮气道。

墨楹微怔。

却听那女子讥讽地笑了声,“那只是我被你闹得心烦,随口一句玩笑打发你罢了。你姐姐如今可是我们春杏楼里的头牌,哪能轻易就让你给赎了身?去?更何况,你一个小?孩子,哪里能弄来这么多钱。莫不是偷的罢?我看还是请官府的人来仔细查一查为好?……”

“你、你骗人!”小?贼气得发抖,“明明说好?的,八千两,就让姐姐回家的……”

“张栋,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女子声音冷了下来,衣袖一拂,就要唤人进来,“来人,把这个偷东西的贼给我关进柴房,明日?禀了官府,好?生审问。偷盗财物?可是重罪。最好?是给他打死在牢里头,往后,我这耳根子呀,也就能清净了。”

“你……”

墨楹再听不下去,一脚蹬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