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姜皇后病逝,皇帝便下令严守凤宁宫,不许任何人踏入。今日是?皇帝生辰,那些守卫也就只有这时候会偷些懒,去寻总管讨口?酒喝,这是?她唯一能去看望姜皇后的机会了。
可?怜堂堂皇后,死后不仅没能被葬入皇陵,甚至连尸身都?是?潦草焚化,成了一捧无依无靠的灰烬,长眠于这座凄清冷寂的宫殿中。那块木刻的牌位,还是?阿菀自尽前?亲手为姜皇后立的,她说总要让娘娘在这世间留下些什么,不能叫世人都?忘了娘娘。
凤宁宫门口?,只两盏宫灯寂寂摇曳,果然不见守卫的身影。
宫门大敞着?,墨楹狐疑地推着?薛筠意进去,却见本该无人的寝殿中,长明灯挨挨挤挤地摆了一地,映得满室亮堂如白昼,皇帝就坐在那堆灯笼里,眸色晦暗地望着?木案上?姜皇后的牌位,摩挲着?手里的酒盅,出神了良久。
薛筠意皱起眉,示意墨楹放轻脚步。
皇帝突然抬手,一面将酒浇在地上?,一面自言自语道:“以前?朕总不许你喝酒,今日便破例让你多喝些罢。”
“元若,你可?还记得……便是?在十?九年前?的今日,你嫁给了朕。”皇帝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声音因喝多了酒而透着?嘶哑,“那时朕时常想,你便是?上?天送给朕的,最好的生辰礼。”
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又怒目,“朕一向待你不薄,可?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朕的?”
皇帝抬起醉醺醺的眼睛,猛地站起身,不顾李福忠的阻拦,用力将那块牌位扯下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为什么就不肯对朕好些呢,元若。”
他抚摸着?牌位上?简陋的刻字,眼底现出痴然的神色,“你明知朕纳江贵妃入宫只是?为了与你置气,只要你肯像她那般待朕温柔些,哪怕只有几分也好……朕可?以把心都?挖出来给你。”
“可?为何你宁愿死,也不肯爱朕呢。”
“元若,看看朕的心,朕心里只有你啊……”
薛筠意眉心紧拧,她实在听不下去,掩唇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皇帝慢吞吞地转过脸,许是?酒意昏头,他破天荒地没有斥责薛筠意,只是?含混不清地说了句:“你来了。”
“儿?臣来看望母后。”薛筠意淡声道。
皇帝冷笑了声,将怀里的牌位抱得更紧了。
“你还真?是?和你母后一样的犟骨头,想来看她,放软了姿态到朕身边求几句,朕还能不许吗?偏得挑着?这时候,鬼鬼祟祟地来。”
薛筠意懒得与皇帝多话,此刻她只想把那块牌位从皇帝怀里救出来,可?皇帝却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连看都?不许她看一眼,嘴里喃喃道:“若不是?你母后性子太犟,她还能陪朕过好多个生辰,何至于此。”
薛筠意强忍着?心底的厌烦,冷声道:“父皇这话好没道理。分明是?您将母后磋磨到这般地步,到头来,却要将过错都?推到母后身上?。”
“你懂什么。”皇帝蓦地扬声,双眼赤红,“是?她不愿做朕的皇后,是?她偏要与朕犟当年她为着?流雪那头畜生,在百官面前?撂了朕的脸面,朕都?没与她计较什么!只要她跟朕服个软,朕自然会把流雪还给她,她又何至于因心疾而病倒?”
“可?你母后是?如何做的?她宁愿被朕一辈子囚.禁在凤宁宫,也不肯向朕低头一次!”怒意上?涌,皇帝一把拂开?李福忠上?前?阻拦的手,喉咙里发出诡异的笑声,“所以,朕才命人在她调养身子的药里添了毒,这毒能让人的身子一日日地颓败下去,不过几日,你母后就病得起不了身了。你母后那样聪明,怎会猜不到这是?朕给她的下马威。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没张口?求过朕半个字,她明知道,只要她唤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