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一脸正经,眼睛都不眨地编起了瞎话:“前阵子时雨找人算了一卦,说他这两年犯冲,不能结婚,否则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要跟着倒大霉。”

村里的老人信这个,杨阿婆一听,也不敢再提结婚的事了,连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约摸十点钟,村晚落下帷幕。钟晴和李时雨踱着步子往家走,到了家门口,钟晴朝李时雨摆了摆手要进门,李时雨却在身后拉住了她:“方便进去坐坐吗?”

钟晴知道他的意思,笑着说:“阿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最近你先好好陪她吧。”她朝他眨了眨眼:“而且,我把安全套都送倩姐了,不然改天?”

李时雨哭笑不得,只能应允。两人勾了勾手指,松开了手。

李时雨看着钟晴关上了门,抬头望了望天,夜空是深沉的墨蓝色,猎户座清晰可见。

他心里想,明天又是个好天气,趁着天晴得去菜地里追些有机肥,顺便把洋芋的花蕾摘一下,有助于提高亩产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下意识想的全是地里的事。

种地这事虽然辛苦,又枯燥乏味,但种子会发芽,花谢了会结果,用心耕耘总会有收成,平淡的生活里总有实实在在的盼头。在一次次的播种和收获间,他与钟晴与过去渐渐和解,曾经惨淡无望的人生也重新有了光芒。

李时雨望着星空,莫名有种预感,新的一年一定是充满希望的一年。

大门里,钟晴靠门站着,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心里想的却是,不能再给他更多的希望了。

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偏离了她的初衷和预期。虽然李时雨一遍遍告诉她,不需要她的承诺,也不需要什么结果。

但她明白,他绝不是那种可以在亲密关系里不带感情游刃有余的人。她害怕她的离开会给他留下无法痊愈的创伤,更怕自己因为他眷恋这个世界,在人生最后的时刻舍不得离开。

第0050章 人活着,钱没了。

意外的来临总是猝不及防的。

三月初,地里收了一批蔬菜,钟晴又在空着的几亩地里种了些草莓。草莓苗跟很多蔬菜一样,只能一棵棵移栽,钟晴和友人们在地里劳作了一整天,天黑透了才终于忙完。

这天晚上,钟晴累得几乎昏死过去,一晚上连梦都没做。第二天早上醒来,半边身子忽然就麻得动不了了。

她以为是睡觉压到了,躺在床上缓了缓,本想翻个身起来,肩背忽然一阵抽痛,疼得她龇牙咧嘴,差点叫出声来。

她呆愣地盯着天花板,头顶一声炸响,冷汗登时冒了出来,胸口里也开始一阵阵地犯恶心。

她知道,她的命运可能降临了。她绝望地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动静。

高倩见她一直没起床,敲了敲门进来,趴在门口问:“怎么还不起来?”

钟晴偏头看着她,眼泪哗哗地流:“我可能要死了。”

所谓看淡生死,不过是因为还没到死的时候,人到了最后的关头,没有一个不怕死的。

她先前多潇洒啊,谈起死亡跟出个远门一样简单,连埋在苍山哪个山沟里都提前考察好了。然而,当死亡的疾风终于呼啸而过,那些看淡生死的洒脱就像旧门窗上的玻璃摇摇欲坠,应声坠地碎成了渣。

就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是去苍山,就连动都动不了,接下来几个月十有八九得瘫在床上让人伺候屎尿了。想到自己没有尊严地活着遭人恨的惨状,她哭得更凄凉了。

高倩站在门口一脸懵:“啥?”

钟晴哭着说:“我得了渐冻症。”

高倩半天没回过神来,现在这情形已经超出了她的 CPU 处理能力,她赶忙给李时雨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