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点进微信,给吴青桐转了 3000 块钱过去:“他后面的房费我替他付了吧。”
“啊,这不好吧?”吴青桐有些犹豫。
“以前他帮过我,就当还他人情。你收着就好,也别跟他说这事。”钟晴嘱咐道。
吴青桐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了款。
早饭过后,钟晴约了泥瓦工和装修师傅见面,沟通老房修缮事宜。
领头的师傅楼上楼下看了几个屋子,检查了一下屋顶和墙体的情况。看见需要修补的地方,师傅就会连说带比划地向她说明一番。
钟晴见师傅普通话说得费劲,笑道:“您说云南话就行,我能听懂。”
师傅有些诧异:“你也是云南人?”
“算是半个云南人吧。”
“那你也会说云南话?”
钟晴摇了摇头。
她七岁时被母亲从青岛送来了大理,因为不想留在这里,所以不管在学校还是家里,她都只说普通话。等到高中时回到母亲身边,青岛话也忘了。
她这一辈子,好像一直在陌生的乡音里踽踽独行,走在哪里都是异乡人。
她随师傅到了厨房,师傅瞥了眼土灶,问:“柴火灶咋个整?要是留着的话,烟囱也要修噶。”
钟晴上去摸了摸灶台,蹲下身来往锅洞里看了一眼,略一晃神,一簇火苗从记忆深处窜了出来。
她在这里生活了八年,外婆从没让她干过一天农活,做饭也不让她插手。
每天早上,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从主屋出来,总是看见烟囱里炊烟袅袅。走进厨房,烟雾缭绕,外婆坐在小板凳上,正往锅洞里添着火。
不一会儿,锅盖掀开,有时是热气腾腾的米线,有时是软糯的饵丝,夏天的时候是绿豆汤,腊月的时候是腊八粥。
当年在南陌村,外婆做饭是数一数二的好吃,谁家操办吃席都会请她过去帮忙。
后来钟晴的母亲李虹要嫁到青岛,父亲钟鸣那边的亲戚来了趟大理,外婆一大早起来做了一大桌子饭招待亲家。
亲家面上笑呵呵的,实则鼻孔里看人,背着人的时候,一会儿说院子里没地儿落脚,一会儿说菜不好吃,一会儿又说老太太等着女儿的嫁妆给儿子娶媳妇。
多嘴的邻居把这话学给外婆听,外婆性子刚直,不想让女儿嫁过去了。母女俩因为这事大吵一架。外婆心怀怨怼,女儿结婚都没露面,往后很多年心里都有疙瘩。
直到钟晴七岁那年,弟弟钟声得了病,家里照顾不过来,钟晴被母亲送来大理寄养。外婆表面上冷着脸,也不会说体贴的话,但那八年间,外婆一次都没让她饿过肚子。
外婆的爱朴实无声,像温吞的文火,日复一日地燃烧在黑漆漆的锅洞里,不动声色地烹煮慢炖,用那口大锅里的柴火饭养大了她。
岁月浸泡在汤水里,外婆的性子也温吞下来,每天念叨女儿什么时候回来。
但女儿总是不回来。外婆的眼睛渐渐变得浑浊,像村里那口衰败的老井,日渐干枯。
外婆去世那天,钟晴跟母亲打了个电话,刚说了几句,母亲就哽咽说:“不说了。”
葬礼那天,钟晴终于从厦门赶来了大理。哭天抢地的送葬队伍里,她和母亲都很平静。
葬礼过后,母亲回到家里,用那口大锅煮了半锅米线。钟晴盛了一碗,蹲在天井里,边吃边哭。母亲坐在厨房里,对着灶台哭。
钟晴从灶台前起身,回头对师傅说:“柴火灶留着吧,再加个燃气灶。”
外婆的爱朴实无华,母亲身在局中却无法体会
第0003章 反内耗
回民宿的路上,钟晴接到了前领导的电话。
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