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金宝也能感觉到,永棠其实很关心自己。
清明前后,陆家给毛毛办了一桌子满月酒,他邀请了许多生意上的朋友来吃。一个月的毛毛长开了一点,肿眼泡也消失了,陆路抱着她,让许多叔叔阿姨挨个抱她。她不哭不闹的,很乐意要别人抱。
这样热闹的大场合,陆路十分希望永棠可以露露脸。他给所有的人都介绍,翠翠当时难产,是永棠输了大量的血,才保住了翠翠和毛毛的命的。陆路希望所有人都能知道永棠的善良和安分,不要对他有什么偏见,看不起他。其实这些人里没什么人看不起永棠,也都对浪子回头的金宝刮目相看。他们大都知道陆家的事情,都说:“陆老板,你们一家人都是好人,可你这个弟媳实在是神秘,看也不让我们看两眼。”
永棠仍旧躲在后面,不肯见人,也不爱说话。他被抽了太多的血,和翠翠十分有默契地一起患上了偏头痛。翠翠痛右脑,他痛左脑。他这个月的月水都停了,月潮来临时,小腹干疼,产道里不停地流出果冻一样的棕褐色的脓水,芳妮急坏了,非要带着他去医院,他不肯,芳妮只好每天给他煮红枣汤,给他补血补气。翠翠在坐月子,更加需要人照顾,永棠会逞强地爬起来干活,他告诉芳妮:“大嫂,我已好了,我这里有那个人照顾,你快去照顾二嫂。”
那个人说的自然就是金宝。某日晨起,永棠起来蹲茅房,看到在羊圈旁边蹲有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穿着一件土黄色的褡裢,手里拿着一只腻子砌砖。看背影永棠就知道,肯定是金宝无疑。他走到金宝身后头问:“你在干什么?”
金宝一扭脸,脸上挂着泥巴碴,刘海儿都被汗水打湿贴在了额前,他对着永棠笑了一下,又扭过头接着劳动。
“小水醒啦。我想给兔子垒个家。它那条断腿好得差不多了,不能总是要它在嫂子屋里头,它到处拉屎,真不像话。小水,你头还痛吗?”
永棠看着已被砌到膝盖那样高的砖,每一块砖都方方正正,规规矩矩。金宝的脖子上和后背上都挂满了汗水。永棠说:“可以了。兔子窝随便用些干草堆一堆就好。”金宝还不起来,仍十分认真地垒砖。永棠只好说了实话:“你现在不要堆了,我要上茅房。我不想你听到我上茅房的动静。”
金宝将腻子丢在地上,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拍着手上的灰说道:“成,我上前头吃包子去。灿灿买了满庭芳的羊肉包子。我吃四个,给你留三个......”说着说着,金宝突然站不稳,歪歪斜斜地倒向羊圈的木柱子。永棠急忙扶上去,心急之下喊出了他从来没有开口叫出过的名字:
“金宝,金宝,怎么了!”
缓了一会,金宝才睁开眼睛,又嬉皮笑脸地说:“起得太快了,有点头晕。小水,你一会蹲茅厕也得注意,你血少,蹲久了更容易起不来。不如我就在这里陪你吧,你上完茅房我们一起吃早饭。”
金宝油乎乎的胸膛就贴着永棠的小臂,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永棠撤了几步,说:“我不想吃肉,你把肉馅儿吃了,把包子皮留给我。”
金宝说:“那哪行?买满庭芳的包子,吃的就是他家的肉馅和肉汤,你不吃肉,是尝不出来香味的。”
永棠说:“我吃肉吃得太多,肚皮和下身的烫疤就会发痒发痛。”
金宝只好答允了,他说,那既然这样,以后让灿灿买他们家的素包子,纯野菜馅儿的,不油腻。
饭后,黑兔子就被金宝提着耳朵放进了兔子窝里。兔子已有了三斤多,一身黑毛油光发亮,一对红眼睛晶莹闪烁,翠翠坐月子期间,把不想吃的青菜白菜油麦菜全丢给兔子,把兔子养得很胖。陆路好几次想杀掉兔子来改善生活,翠翠向他哭着抗议,说这是小水抱给她的兔子,怎么能杀了!他也没舍得,结果就一直养着,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