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的，叶祈感觉到，那只纠缠自己多年的空虚幽灵又回来了。

“叶祈。”不远处，在外等待的白城唤他的名字，皱起眉向他走过来。

哦，对，超了时间了，他设置的屏蔽白城监视器的程序过了两个小时就会自动失效。白城出来后看见定位，就来找他了。

“你又来看他了。”白城说着，一把拉过他的手，冷傲的脸上有几分恼意。

“都和他说了什么？”

叶祈缓慢地眨眨眼，答道：“分手。”

白城怔了下，眼里不由多了些笑意，却又狐疑道：“他什么反应？”

“他祝福我们。”

白城明显不太相信，但脸上却难得有几分开心，又说：“不要太信任他，他不是什么好人。”

“好。”

“以后也不许单独再见他。”

“嗯。”

似乎惊讶于他今天的听话，白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半晌，伸手将他抱举起来，笑得很灿烂。

可临睡前，白城也很没有安全感一般，非要用之前的皮质手铐将两人的手锁在一起，才安心地抱着他睡着。

叶祈不喜欢被锁起来。但他相信白城是爱他的。

这种以爱为名的控制欲，熟悉，温暖，又有些刺痛。

夜里，叶祈又做梦了。

梦里他和刚交的朋友道别，拿着朋友送的风车蹦蹦跳跳地回家，刚推开门就听见阁楼中传出的嘶吼声。

他害怕地顺着楼梯慢慢往上走，听见阁楼中传来父亲的怒吼：“放我出去！别再锁着我了！我受够了！”

他虽然没走到楼上，阁楼的场景却已浮现在他眼前。

笼中的父亲正发狂地攻击着困住自己的笼子，手和身上都是血。齐至靠着墙角坐在笼边，捂着耳朵，不愿意接受：“不！不可能！”

“我不想要这个家了！我后悔了！”叶全浩的脸狰狞又痛苦：“齐至，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明白吗？”

叶祈终于走到阁楼的门口，伸手推开门，‘咯吱’一声，里面的两人都看向他，一个神色狰狞，一个表情怨毒。

叶祈瑟缩了一下，有些无助地道：“爸爸……”

齐至看见他，面色惨白得厉害，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狼狈的一面被孩子看见，他捂着脸撕心裂肺地‘啊’了一声，夺门而出，力度大到将腿边的他撞倒也没在意。

叶祈摔到地上，稚嫩的手压在制作粗糙的风车上，风车的木片扎在手里，出了血。

叶祈痛得脸皱在一起，想哭却不敢。叶全浩看见他这幅样子，抓住栏杆对齐至的背影怒吼：“看看你都对孩子做了什么！”

不要……不要再吵了。叶祈害怕那样歇斯底里的声音，他看看齐至，又看看叶全浩，顿了顿，露出一个精心练习过的甜美笑容，讨好道：“小祈不痛……”

可叶全浩看见他这幅样子却更加痛苦，撕心裂肺地说：“够了！够了！你怎么可以笑出来？齐至！看看你把孩子养成了什么？养成了和你一样的精神病！”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楼下，齐至发疯似的开始砸东西。

争吵声中，梦中的世界开始随着楼下一声声巨响碎裂，叶祈想，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他害怕楼下发狂的齐至，于是站起来，带着哭音往前阁楼里走了一步：“父亲……”

“不要过来！”叶全浩靠着笼子大口喘息，闭上眼疲惫地说：“恶心……你们都让我恶心。”

叶祈从梦中惊醒，看着手腕上的手铐，突然很想吐。

他单手抓住束缚住自己手腕的手铐边缘，用力一扯，结实的皮质手铐顿时被他的蛮力拽断，相对的，洁白的手腕瞬间肿起来，渗出发青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