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长命锁。

锁上的红绳已有些褪色,锁身中间的纹路也模糊不清,似被常年摩挲。仔细辨认,隐约可见上面刻着一个“玥”字。

“张伯说,他生前常常拿着这个长命锁对着东院发呆,锁上的刻纹都磨平了。而这锁……是他在死前一日交给张伯的,让张伯重新去找工匠刻个‘玥’字。他说……”她说到这里,再止不住泪,已是泣不成声,“他说因为‘玥’字是珍宝的意思,他不能没了他的珍宝。”

若玥,是如若珍宝的意思。

薛南星不知该同情还是怨恨,只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块巨石,有种恨不起来却又不该同情的无力感。

握着长命锁的指尖微微收紧。

片刻,她沉声道:“此案已过去四年,人证物证俱灭,要彻底查清并非易事。但我答应你,一定竭尽所能。不过眼下,你要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四年前,李申到底有没有回远州?”

月娘拭了拭眼角,努力平复了一下,“定是回了的。我记得两年前李伯伯还曾来过一封信给远平。”

“信?”薛南星眉头一挑,“当真是李申写的?”

月娘笃定点头,“李伯伯是远平的老师,他的字迹远平一眼便能认出,做不了假。”

“那封信可还在?”

“在的。”月娘忙从袖囊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薛南星,“远平一直将这信收在书房,适才我怕到大人会问这案子,便将相关的东西都带上了。”

薛南星接过信,信纸与信封都已泛黄,显然有些年头。

“此前,我听闻李伯伯曾与爹有过一些嫌隙,更加担心远平知道我身份后会如何。可后来看了这封信,我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原来李伯伯早就不怪爹了。”月娘又道。

薛南星不言语,展开信,一目十行看完

吾于远州,诸事尚安。近来办学授课,虽劳心劳力,然见学子勤勉向学,亦觉欣慰。遥想昔日,吾鬼迷心窍,蒙蔽心智,痛失挚友,追悔莫及。如今唯愿老友安息,后人顺遂。

信中内容大多是报平安,以及在远州办学的事宜,却偏偏在末尾提了一句:痛失挚友,追悔莫及……

她将目光落在“远州”以及落款的“李”字上,眸色忽地一凝。

第87章 对峙“我给你的桂花香囊呢?”

薛南星将目光落在“远州”和“李”字上,眸色忽地一凝。

“远州”二字笔迹,与李远平书房中那幅画的题字如出一辙,而落款的“李”字,也确实与醉逢楼中那首《一剪梅》中的“李”字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这封信乃至那幅画上的题字,皆是出自李申之手,乍看之下并无不妥。

然而蹊跷之处在于,这个“李”字,竟与那幅画后灵牌上的“李”字也一样。

她迅速将方才所见在心里过了一遍。

李远平自称从远州而来,家乡双亲已故,无牵无挂,甚至连灵牌都带来了宁川。可他宅中祭台并未设于堂中,而是藏在书房的一个暗龛中,连烧香都是在熏香炉里。

如此隐蔽只有一个原因这灵牌不能被外人看见,而不能被外人见到的原因……

“远”州……

李门高氏寻“芳”……

远芳!

脑中断掉的一环骤然接上因为这灵牌是李申所写,是他已故夫人的。而李申能将自己夫人的灵牌给李远平,也只得一个解释李远平并非是李申的学生,而是他的儿子。

心中猜测到这里打了个弯,倘若李申真的已经原谅张启山,那毁坏墓碑便不会是李申或李远平。而月娘是昨日去了张府才得了长命锁,知道张启山死前一直惦念着她,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她一直记恨张启山,亦不会去拜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