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性子好，不记仇，况且刘美人对他所作的简直是这么多年最不值一提的惩罚。

他老实摇头：“奴才笨得很，学厨艺的时候快把师傅们气死了。”

刘美人心灰意懒，落寞垂首。

唐秋最怕女孩子难过，心里一揪，补救的办法即上心头。

“不过烤肉就很简单，查上一百个数将肉翻一面，刷上奴才调好的料，等筷子轻松扎透就可以啦。”他说着将涂料的小刷子递给刘美人，“您试试，若是喜欢，奴才把蘸料的方子写给您。”

刘美人眼睛登时一亮，露出甜甜的笑意，在唐秋的指点下小心地操作起来。

秦渊见宋嫣频频向他们望过去，疑道：“不是说这丫头平时跟你最好，怎么瞧都不瞧你一眼？”

宋嫣收回眼神，「啧」了一声。

“管你什么事？”

秦渊吃瘪，悻悻喝酒不敢随便开口了。

在座的都是活祖宗，哪一个他都惹不起。

这边的宋祖宗放下话，另一边的沈姑奶奶又开口。

“秦渊”

秦渊在她们面前简直毫无尊严可言，登时警铃大作：“怎么？”

“我想好了。”沈摘星道，“年后找个机会，让我出宫吧。”

“这皇宫里委实没什么意思。”

秦渊悬着的心落地，压在心上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撤开，沉声答应：“如你所愿。”

轰鸣的鞭炮声犹在继续，数千响的挂鞭如同一条曲折的盘蛇在地面翘尾炸响，白亮的火光跳动腾转，驱逐了整年的阴霾。

刘美人持刀割下鲜嫩的羊羔肉，试过之后露出惊喜的笑意。

她把最嫩的羊腿切好，摆在宋嫣面前，羞羞怯怯：“给您、您尝尝……”

扑鼻的香气把岑南都引来，大呼小叫着也要分一杯羹。

秦渊眉眼含笑，深望唐秋，提杯祝酒：“万物更新，旧疾当愈，长安常安。”

倘若时光可驻足。

此时此地，正当其时。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一墙之隔，有瘦削的年轻人静默在宫门前，听着海晏殿欢声雀跃，几次抬手欲叩，却最终折返回走。

却还没走两步，迎面撞上了剑眉中断的桀骜将军。

韩玉阶不想在大好的时辰惹晦气，退到一边让沈危楼先过去。

沈危楼却不依，抬手一碰就把韩玉阶推得撞在墙上。

“除夕之节韩大监怎么像条丧家犬似的溜达？”他故意嘲讽，“难道没有主子愿意收留你？”

韩玉阶气得身子都在抖。

“沈将军，请让路。”

长空上烟火纷纷，韩玉阶面若粉桃，眼尾染红。不点任何妆面，已是艳绝之色。

他微微闭眼，罕见地露出几分柔弱的语气。

“奴才不知，究竟是哪里惹到将军。”

沈危楼心绪大乱，狠狠将韩玉阶摔进路旁的雪堆里。

“本将军就是看不惯你这种没骨头的东西，同是阉人，那唐秋都比你强些。”

他恼羞成怒地骂完，转身大步走进了海晏殿。

那扇韩玉阶根本不敢叩响的门。

39受辱

太庙巍峨，历代先祖灵牌高低供奉。

长明灯经久不熄，五百年史书洪流迎面压来。

群臣拜于殿外俯首天威，能入太庙殿堂者，仅有秦家直系血脉。

灵牌正前是一座传自上古时代的青铜方鼎，秦渊需亲手奉上三柱长香，以求先祖庇佑风调雨顺，盛世太平。

长辈皇叔替秦渊点燃长香，交于他手。

秦渊持香，躬身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