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当得起如此天皇贵胄。
“太子殿下!”秦渊惊道。
皇后的独生子,众皇嗣中行列第一,名副其实的嫡长子。外族宋家执掌朝堂文脉已久,祖父是当朝太师舅舅更是新科状元郎,太子身后则是强有力的文官集团。
然而难能可贵,太子主动投军参战,边疆战事他无不身先士卒,与各位武将更是过命的兄弟。
无数人都断言,当朝百年文武纷争,将因秦悟的登基而终结。
百官拥护,皇帝宠信,他便是无可撼动的太子殿下。
只是秦悟近些年一直忙着边疆战事,这对兄弟从来不曾相见。他看这孩子听得认真心中很是欣赏:“你是哪宫的孩子?”
“既然想听,我叫人给你加套桌椅便是。”
他见秦渊拘谨便又笑着解释:“太学苑不只是皇嗣可来,也有许多外戚的孩子呢,不必紧张。”
秦渊沉默半晌,讷讷道:“我叫阿渊,我住的地方没有名字。”
秦悟所知却远比秦渊以为的多。
亲生的兄弟,总能在对方身上窥见与自己相似的一二。秦悟轻轻拧起眉头,打量对方片刻:“小十二?”
秦渊抬头,震惊到无以复加。
高高在上的太子,怎么会认识他这样默默无闻的弟弟?
秦悟脸色阴沉,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发顶。
众人散课之前,秦渊一如既往地先行离开,太子随他走到太学苑大门入口,目送他与一少年宦官并肩而行。少年将灌满热水的厚皮袋子塞进秦渊怀里,方才拘谨惊惧的幼弟便一瞬鲜活起来。
判若两人。
身后的天家贵胄鱼贯而出,俏生生的小姑娘提着裙角飞扑而来。
“太子哥哥!”
秦悟弯腰一把揽住了七八岁的小宋嫣,毫无芥蒂地将她抱了起来,脚步却向着里面走去。
“姑姑说你今天回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来看我!”
秦悟轻轻勾了她的鼻子,宠溺笑着:“小鬼头。”
“太子哥哥,已经散课了你怎么往里面去呀?”
秦悟沉声:“去瞧瞧,本宫的亲弟弟为何不能在堂读书。”
从那一日起,秦渊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学苑专门为他配书童桌椅,四执库清查数年来配送十二皇子的供给,欺主的嬷嬷被罚入掖幽庭,四方小院得以焕然一新。
秦渊坐在太学苑的第一列,有些脚踩云端的失重感。
邻座的宋嫣却是个自来熟,捧着圆圆的脸趴到了他的桌子上。
“原来你也是皇子呀,那怎么会一直站在外面呢?”
从小如珠似玉教养长大的宝贝,又怎会理解旁人的进退维谷?
秦渊不知作何解答。
太子对他的偏爱显而易见。
身居困境而不折,苦厄难消其之志。哪怕仅是旁听三年,课业却比同窗更精。
太子便知,他这位十二弟,绝非常人。
起初秦渊也曾谨慎、戒备。可秦悟表里如一,温和而宽厚。待良善者亲如己出,待奸佞者霹雳雷霆。
他的心胸手段为人做派,就连年幼的秦渊也折服。
秦渊第一次出席年关的家宴,惊讶地发现站在自己身旁伺候的竟然就是唐秋。大殿前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秦渊在桌下悄悄塞给唐秋一枚罕见的荔枝。
两个小家伙偷偷地笑着,却不知不远处的太子也瞧着他们笑得宠溺。
在秦悟有意无意的庇护下,他们度过了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
并且天真地以为,未来亦如是。
新春贺礼,太子问秦渊想要何物。
他讨了一匹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