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呼吸吐在耳畔，低声细语仅得两人相闻。

“我将嫣儿照顾得很好。”宋攸之拿出仅有的筹码。

纳兰明德的表情还是丝毫不动，暗下力道硬生生从宋攸之的手中拔回自己的手腕。

“娘娘凤依天下，宋相洪福齐天。”

他面不改色地说着恭维的话。

“纳兰明德！”宋攸之低低地吼着，却顾忌着大庭广众不敢放肆声张，“你一定要如此？难道装做不认识就可以把前尘往事通通抹去。难道你咬死了不承认，就能与我彻底脱开关系？”

“嫣儿被劫持那年，你说要我不得终身不得再入海疆半步我固守京城数年终于等得你主动入京，如今摆出这副嘴脸又想怎么样？”

纳兰明德终究是轻轻蹙眉。

警告道：“宋相。”

“莫失了风度。”

宋攸之怒不可遏，对着如此的纳兰明德却无计可施。唯有百般抵赖，纠缠不休，扰得人家进退不得。

两相为难之际，一道脆朗的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倏然冲进相持不下的二人之间。

“阿爹！”

那声音脆脆的，干净通透。

纳兰明德身形陡然僵硬，瞳孔也在瞬间缩紧。宋攸之更是直接循声望去，旋即怒上眉梢，把眉峰都高耸皱起。

“阿爹”宋嫣妆面都没点齐，额间朱红的花钿只描了一半，发髻上混乱插着些颜色搭配不周的簪钗，急急忙忙提着裙摆纵身来到两人中间。

“您来了怎么不告诉女儿一声啊。”

她亲昵地挽住宋攸之的手臂，不着边际地将父亲往身后拖了半步。

纳兰明德这才如梦方醒，慌张下跪抬手做拜：“微臣纳兰明德，参见皇后娘娘。”

宋嫣眼疾手快地矮下身去扶，两双手甫要触及彼此之时却双双一顿。幸而宋嫣身边的绿夭姑娘眼疾手快，忙替宋嫣扶起了纳兰明德。

“将军这是哪里话。”宋嫣收手，浅笑着说道，“快，都进来。”

宋攸之眉宇间恼怒愈发浓重，随之而来的乌压压一片人影，宋嫣仿佛将宫里能喘气的都带来了似的。

纤纤玉手一挥，朗声道：“这就是本宫常与你们说的纳兰将军，少时救过本宫的恩人，还不来拜见。”

数十人将小路堵得水泄不通，纷纷跪倒在地，像是商讨好一般，高盛唱喏。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祝将军福寿绵延！”

宋攸之与纳兰明德那些事，是见不得光的。

宋嫣故意点了这许多人前来拜见，无非就是拿捏准了宋攸之性情，明白他不会再如此多的人面前让自己难堪。

宋攸之无可奈何地僵着脸，一语不发。

宋嫣倒能自说自话。

“当时年纪还小未能好好谢过将军，今日听闻将军入宫忙找陛下讨了恩典将军若赏脸，今日可在我宫中用饭？”

纳兰明德迟疑地望了望宋嫣。

又望了望脸色铁青的宋攸之，终于恭敬道：“微臣听凭娘娘差遣。”

宋嫣展颜柔柔地笑开，眼眸中染上难以掩饰的欣喜。

回身招呼宫人：“还不快来，请将军去宫里稍坐？”

下首的内宦们听了，忙不迭爬起身，群蜂似的围拢而上，七手八脚地推拉着纳兰明德。

“将军、将军这边走……”

“将军好什么菜色？奴才这就去御膳房点牌子。”

“早听闻将军的威名，今日您可一定仔细讲讲海上的事情！”

宋攸之的脸色早就撑不住，眼见纳兰明德被众人推搡而去，再也按捺不住可宋嫣的手仍然搭在他的手臂上，迸发出一股少女难有的巨力。

宋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