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将军。”秦渊声声叹息，轻轻抬起他按在地上的双臂，“回家同老祖宗吃顿饭，明日就回海疆吧。”

纳兰明德昂起头，神情错愕。

他本以为秦渊如此动作，就是为了让他回京，让他做一些秦执无法完成的事。

怎会如此来去匆匆？

“这是皇后的意思。”秦渊蓦然说道。

“她希望你速回海疆，直到宋攸之死都不要再回京城。”

他见秦渊眉宇深凝，眸中意味深长，方知他抵死守护的秘密，已被眼前人知晓。

65修罗场，蜜糖浆

纳兰明德知晓宋嫣心意，也不推辞，缓缓起身自御书房告退。

秦渊肃立在半敞的窗前，见纳兰明德身形款款如松笔挺，径自往院外走去，却在一转角蓦然停住。

拘谨地收回踏出去的靴子。

秦渊心一提，忙低声唤来岑北。

嘱托他从后院翻出去，寻个可靠的援兵。

纳兰明德不卑不亢地站稳身形，拱手作揖：“外臣纳兰明德，见过左丞相。”

宋攸之正站在他面前，年逾四十的长者，身上仍旧带着清爽的书卷气，他素日最喜欢拿捏做派令自己威严可惧。

然而此时，禁不住心生摇曳，恨不得年轻上几岁。

才算多了些取胜的把握。

“明德。”宋攸之紧张得生怕咬了舌头，顾左右而言他，胡乱拉扯着，“自海疆一别，多年不见了。”

他拘谨地抬臂，轻轻拖住纳兰名的作揖双手。

对方倏然从掌中抽回双手，粗糙的衣料剐蹭过掌中皮肤。

宋攸之心中怅然若失。

见纳兰明德起身便要走，连忙侧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许多年不回京城，聚香楼换了几十样新招牌，我带你去吃可好？”

他故作镇定、故作熟稔、故作记忆缺失试图让黄土覆盖昔年不堪过往，将两人的故事定格在年华最好时。

而纳兰明德无悲无喜，看他的目光浑似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外臣不得与京官私联，宋相好意在下恐无法接受。”

甚至他用以推拒的说辞，都是官场上最疏离的客套。

“当今陛下仁慈宽厚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宋攸之强撑着和缓的笑意，寸步不让地挡着纳兰明德的去路，执意道，“你我同僚二十载，要说毫不相关自然也是无稽之谈。”

纳兰明德走也走不脱。

被宋攸之不胜其烦地困住，却依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

他性情好到不可思议，亦或许是经受万般磨难后，早已凉薄彻骨。

不会再为任何情事而烦扰。

“若是今日不成，明日也好。”宋攸之意识到自己逼迫太紧，自以为大方让步，“明日我在桃林摆酒……”

“对了，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我记得你最喜欢在树梢上饮酒。”

“有时候醉在树上，还要府里人夜里打着火把去寻……”

那大约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纳兰明德依旧不为所动，等他长篇大论后，只三言两语，淡淡说道：“少年荒唐而已，如今没了这习惯。”

往事不可追。

他轻描淡写地，掀过了两人最快活的时光。

宋攸之神色一怔，纳兰明德的态度再度击碎了他虚妄的幻想。

那人生得一副铮铮铁骨，却偏偏心软无比，哄骗也好胁迫也罢，凡宋攸之所想，总能成事。

原来这样的人，硬起心肠是如此坚不可摧。

自别后他多少次午夜梦回，在梦中见到明德不计前嫌的释然笑意，见他依旧乖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