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息的斥声像砸破水镜的珠子,迸溅出令人大松一口气的活气:“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你闷着,干什么呢?”

明穆侧过身望向她,唇角虽然弯着,但整张脸都泛着些微的苦涩,“盈息,我们不说这些。朕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们还得……还得相守一生呢。”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沈盈息乜他一眼,紧接着转开眼神不再看他,置着气的模样。

明穆无奈地弯了弯唇,见到沈盈息的被子盖得不实,便伸出手,小心地掖了掖。

掖了掖,又往里卷了卷,卷完又抚了抚上面的皱褶,一一抚平后,再次掖了掖她的被角。

“啪嗒。”

精绣繁花的锦衾面上,突兀地洇出了一滴湿痕。

中了断肠毒,便是药石罔效,只有等死的份儿。

明穆向后摆了摆袖子,太医们便都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明穆和沈盈息两人。

“盈息,”

明穆俯下身,轻轻拥住少女的腰身,侧脸枕在她的小腹上。

沈盈息伸不出手,咬牙:“趁人之危的伪君子。”

明穆低低地笑了声,双臂收束得更紧,而后更将整张脸埋进她腹前,不再动了。

良久,沈盈息眼皮越来越重,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明穆,我哥哥到哪儿了?”

明穆低声道:“再过两日,便到京郊了。”

“京郊……”她漫然笑了下,“我忽然想到,那天你到我的院子里送东西,是不是从那时候就打算好,要困住我了?”

“不是那时。”

沈盈息笑哼,“又是何时?”

“……”

明穆沉静了会儿,缓声道:“从进金銮殿那刻起,从坐上龙椅那日起,以后的每日每时、每时每刻。”

都想过这样,和她在一起,不说话也行,只要她在就行。

“盈息,我比他们都先认识你……我们才该在一起……”

明穆没有抬头。

他不抬头,她便看不见他眼底的眷恋,便瞧不见他脸上的痴惘。

她看不见这些,便不会更加地厌恶他。

只是他说完,却没等到少女的回复。

明穆顿了下,眼睫微颤地坐起身,看向阖眸安静的少女。

一阵阵的眩晕袭上眼帘,他眼前都是黑的,几乎看不见她的样子。

他喘不过气,喉咙里像被灌了火炭,灼痛无比,发不出声音。

“嗬”

挣扎片刻,终于从梦魇似的阴影里脱离出来。

明穆微不可查地抖着手腕,修长冰冷的指腹慢慢地落在了少女的颈间。

“滚开。”

沈盈息睁开眼,冷冷地看向他。

明穆忽然张唇大口呼吸了几下,深深吐息了会儿,胸膛抖动了好一阵,方才缓缓平静下来。

还在。

他想,盈息还在。

明穆收回手,像是从窒息的水底绝处逢生般,脸上露出个湿淋淋的微笑。

“盈息盈息”

他低喃重复地唤着她,脸上的表情显出极深的倦意。

沈盈息抿唇,别过脸。

明穆起身,又俯下腰,将额头偎在她颈侧,留恋了很长时间,才重新直起了腰。

他接着走了出去。

临别前没有说话。

到了午后,阳光倾斜,从西边的窗子照进来,歪歪的几条阳光,光亮着但没有暖意。

几个宫婢着急忙慌地推门进来。

齐齐地跪在了沈盈息床前,个个急声道:“沈家主、陛下、陛下他”

沈盈息睡了一上午,恢复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