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穆雍容之上情绪寡淡,他屈了屈指间,似乎能通过指尖的动作,感受到少女方才滑过颈后和颊侧时的触感。

“留卦,”帝王启唇,“她忘了我。”

暗中的笑声兀地一停,紧接着听见一道干呕声:“哕,老小子,你恶心我。”

明穆呵笑,“你这种怪物,如何明白朕之所想。”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留卦眯起狐狸眼,白皮红唇,俱然舒展:“啊,是啊,所以得学嘛,学无止境,哈。”

明穆阖眼,不再回答。

那方的狐狸眼国师也收了神通,自走下御座。

“乖乖”

低而妖的男声,在空阔高深的冰冷大殿里幽幽回着尾音。

……

纪和致在侍弄他的小药田。

望着那一畦寒风里还绿汪汪的药草,沈盈息敲了敲识海,“纪和致是木灵根?”

狼崽子有一搭没一搭甩着尾巴,顺着宿主的视野看去,唔了声:“丹修嘛,不是木就是火,标配天赋了。”

沈盈息若有所思。

她自己是变异雷灵根,修出的剑意里都带着几分天雷之意,很是霸道嚣张。

修真界的木灵根向来被归于柔和温顺的,想不出纪和致如何用木灵根转修的无情道。

“息息,”

纪和致起身,转过身,“怎么一直站在那儿不过来。”

他早发现她来了。

但她总爱在他背后玩笑捉弄他,他不便先转身戳破。

今日却不同,她只是看着他,而不过来。

情状有异平时。

侧过身,才看见少女沉思的神情。

纪和致莫名心尖一跳。

这样的她看着有些许的陌生。

一眼不见的功夫,她好像就脱离了与他的亲近,周身筑起了一道透明的墙,将他排隔在外。

虽相距甚近,但又像隔着蓬山之远。

“息息?”纪和致不禁轻轻地唤道。

“嗯?”少女像是才反应过来,抬眸的刹那看见他。

她兴许瞧见了他眉眼里压抑的不安,登时笑了,两眼像生着桃花,叆叇多情:“纪大夫好一双巧手。”

纪和致抿唇:“息息,我手上沾着泥还脏,不便过去,免得沾你一身土腥。”

“这样么?”她点点头,而后绕着菜畦旁梗起的小土坡,走到他身边,仰着雪白的花容对他道:“我过来就成。”

纪和致的手臂下意识抬起,欲拥住少女。

她温暖清香的体温可以熨平他心里莫名的裂痛的,一定可以。

可他手还脏着。

清隽秀逸的青年垂首,待少女温文地笑道:“息息先回去,厨房有许多零嘴可供消遣。”

“唉,”怀里猝不及防陷进一具温软,纪和致一怔。

少女继而将双臂收束,搂住他的腰身,同时一声叹息从怀里升出:“真拿你没办法,纪大夫。”

纪和致抬着手臂,少女身上的暖香环绕身周,他的心一下静得无风无波。

“息息。”他轻声道。

“嗯。”她应着。

“你怎么知道……”

她噗嗤一声笑了,从他怀里仰起头,眼睛晶亮而璀璨,满是星亮的笑意:“你要是站在我那儿看你自己,包管你也知道。”

少女眼中的笑意不断加深,“一个纪大夫站在地里,张着手抬头看人,眼睛黑黑的,表情稳稳的,但就是那张嘴,说话的时候嘴角向下微微撇着。”

“太乐了,我止不住想,小可怜。”

沈盈息笑道:“小可怜纪大夫,想抱不敢抱,还要我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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