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沈盈息根本不在意他颤抖的缘由,她将特意带多的药瓶放到男人手边,而后拍了拍手,准备功成身退:“那么我就先走了,下次见面我们就不会在这种地方了。”
感受到温暖源的远离,蒋事珖握紧掌心瓷瓶,哑着声维持平静:“好。”
说罢,男人喉结微滚,在少女停下的声响里,终于泄露了点私心:“我如今……死而无憾矣。此次见面,便当是我与沈姑娘的诀别罢。沈盈息……蒋某祝沈家主与夫婿百年好合。”
“?”
沈盈息蹬蹬地跑了回去,她一下蹲了下去,不由分说伸出手捏了捏蒋事珖的耳朵。
“沈……你在做什么?”
蒋事珖受了惊,但没避开她的触碰。
沈盈息收了手,“蒋事珖,你耳朵也没坏吧?”
蒋事珖抿唇,他如今半瞎,耳力却愈发好,“尚可。”
“那果然是脑子坏了。”迅速得出结论,沈盈息不加遮掩地道,她拍了下蒋事珖的头,有些可惜:“蒋事珖,没想到你能惨成这样。季狗也太不是人了,你出去记得好好报复他。”
蒋事珖一时沉默,他积攒出的情绪忽而被少女的抚摸给消散了。
他的生离死别在她眼里,好像只是他自以为是的误会。
她似乎很笃定能救出自己。
而他不知道她的笃定来源何处,也看不懂她救他的原因。
本以为少女是真的是看在他和盈风的交情上,但后来又觉得勉强。
盈风把沈盈息的命看得比世上一切都重,他不会为了自己,而舍得让沈盈息冒险。
……
“沈家主,你为某费心了。”
沈盈息无所谓地摆摆手:“救你麻烦是有些麻烦的,不过我也乐意。”
修道者最讲随手一善,她只求功德飞升,不要道谢感激。
“那么,我就”
“嘭!”
沈盈息起身告别,身后忽而炸起一道巨响。
她不慌不忙地看了过去,瞧见一身华贵的季谨手执金鞭大踏步走进来,身后还曳着一道修长灰影。
沈盈息慢吞吞地瞧去,看见留微理那张奸笑的狐狸脸。
这两人怎么碰一起了?
留微理看见不看见无所谓,沈盈息知道季谨看不见她。
于是她安然地坐回蒋事珖身边,准备瞧季谨这次折磨犯人的新手段。
不过事情似乎在往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
季谨径直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他提着鞭子站在蒋事珖身前,居高临下的目光里既有冰冷、狠毒……似乎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自嘲。
沈盈息望着这样的季谨,只觉得他有病。
她嫌弃地撇过脸,又对上了另一张讨厌的脸。
留微理笑得怪异,手里拿着一把红扇晃晃荡荡地扇着。
大冷的天气,这人还扇扇子,也有病。
沈盈息蹲坐着,抬头是两个病鬼,她便扭头,捏了下身旁唯一一个正常人的尾指,“蒋大人,我兴许知道为什么季狗他们这么讨厌你了。”
全员有病的世界里突然闯进一个正常人,作为正常人,那么总是会被排外的。
蒋事珖抿了抿唇,手掌反压住少女作乱的手指。
他希望沈盈息尽快离开,接下来的血腥不适合她。
“……呵,”头顶突然响起一声冷笑。
沈盈息将手从蒋事珖掌下抽出,毫不在意季谨的这声冷笑,她无聊地一抬眼,却突然对上了一双琥珀利眸。
……
沈盈息一顿。
她往左侧移了移身子,而后便看见那双琥珀利眸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