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有一瞬甚至生出一种荒谬怪异的感觉。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与他?隔离开的, 而往日里熟悉的村民们不过是一具具被丝线操纵的傀儡。

江让努力想要?抛开这些古怪的想法,于?是他?看?向了他?的爱人。

祝妙机长发披散,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凌乱的衣衫, 过分漂亮白皙的肌理被粗糙的麻绳捆绑着,让人无端联想到被祭祀上供的羔羊。

而最令人恍惚窒息的,是他?涟涟朦胧看?来的泪眼。

眉似轻柳,瞳似秋水。

雾蒙蒙的眸中的哀怜、自苦令他?看?上去像是对月落珠的深海鲛人。

男人似雪的嘴唇颤抖着蠕动,他?勉强露出一抹如月似纱的笑,像是在说,请离开吧。

离开吧,你能伴我两年,我死已无憾。

直到一句苍老的声音打破了一切怪异的冷寂。

村长的面色在摇曳的火光与阴暗的天光下?并不能够看?得真切,心?神?晃动的青年只听到了一句如此的问话。

“江让,你可知?你的娘子是妖孽,即便如此,你仍要?救他?吗?”

江让勉强冷静下?来,即便他?心?中也藏着几分忐忑,可一旦对上爱人那双绝望的眸,两年来一切的琴瑟和鸣便立刻浮上心?头,一颗心?霎时便像是化作了无尽潮湿的春水。

江让深呼吸一口?气,眸色在逐渐吞噬的夜中锐利如剑,他?沉声道:“诸位乡亲,我与大?家保证,我家娘子性情向来温顺贤良,绝不会是那等腌臜妖物。实?不相瞒,我与娘子都是修真界人士,我曾是太?初宗昆玉仙尊座下?弟子。”

“我师尊神?机妙算,许是算到了我与娘子会有一劫,是以赠了我一面照妖镜。”

青年腰脊挺直,从怀中取出一面古铜的镜子。

那镜子小巧精致,镶嵌着异石阵法,单是看?上去便知?不是凡物。

他?四面环顾,嗓音因?过分紧促而略显沙哑道:“是与不是妖孽,一照便知?。”

木台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后才冒出窸窸窣窣的不满与不信任。

但很快,那些言论便随着慢慢悬飞至半空的古镜全然?消失。

只见那悬空古镜中隐约有八卦图的显现,随后,一束金光自镜中悠悠探出,慢慢裹上白发男人。

江让一瞬间紧紧扣住掌心?,他?一双眼眨也不眨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好半晌,金光消退,被绑起的美人仍旧玉容不变,甚至那金光仿若怜惜一般地为他?镀了一层柔美的雪光,叫他?变得愈加容光焕发。

青年不知?自己是如何狼狈地松下?一口?气。

回村落之?前,师尊不放心?,让他?带上了这面照妖镜,只说此镜乃是从前太?初老祖炼制之?物,若是化了形的妖物,皆逃不过此镜的探查。

只是,照妖镜也并非万无一失。

江让轻轻垂眸,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白瓷瓶。

临行前,昆玉仙尊切切同他叮嘱过,便是照妖镜探查不出问题,也一定要?将这雄黄酒喂给对方饮下,方能确保无误。

但至少此时,照妖镜已是安了青年一半的心。

江让收了古镜,扬声道:“诸位,照妖镜已鉴,阿妙并非妖物。”

火把渐渐熄灭,台下?开始骚动,有几名村民不信任地踌躇道:“你是他?夫君,自然?是一心?向着他?的,可我们当初有人确实?见过他?面生异相,这该如何解释?”

青年却像是早有应对之?法一般,轻声叹道:“阿妙生来患有难治之?症,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奔走四方、散尽家财,但病症难愈.......还请诸位看?在我娘子曾为众人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