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处微微摇曳的竹帘缝隙,还是药柜与药柜之间狭窄的阴影空隙,又或者是头顶被繁茂藤蔓遮蔽的天棚角落?
每一个可能藏匿的阴影处,都被她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无声地、反复地剜过一遍,不留丝毫死角。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息。
没有任何异动,没有脚步声,没有多余的呼吸声,只有药园里风吹过藤蔓发出的单调沙沙声,以及暖棚深处角落里,几株实验性培育的草药幼苗破土而出时,那几乎微不可闻的、象征着生命力的细微裂响。
这自然的声响,在此刻紧绷的气氛中,反而显得格外刺耳。
“苏茉儿。”木苔的声音平稳依旧,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安抚力量,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凝滞。
她甚至轻轻拍了拍孟古青冰凉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安慰,示意她无需害怕。
“今日暖棚气闷,药味也重了些,你随我外面药圃透透气,看看新移栽的那几株天山红景天可还精神,听说此物最能益气固本,对气虚体弱有奇效。”她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最寻常的花花草草,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滞与空气中残留的诡异气息从未发生过。
苏茉儿紧绷的肩线没有丝毫放松,如同拉满的弓弦,但听闻木苔的声音,立刻就懂了,假意跟着说道:“是,主子,奴婢也瞧着您站了好一会儿了,这暖棚里药气蒸腾,是得出去松快松快,透透气才好。”
紫绡走在最后面,她的目光依旧锐利如电,身体却顺从地侧过一步,以一种极其专业、滴水不漏的保护性姿态,半护在木苔和孟古青身侧,引导着她们朝棚外走去。
她的右手依旧自然地垂在身侧,宽大的袖袍遮掩下,那根修长的食指却如同焊死一般,始终没有离开腰间软剑那冰冷坚硬的机簧,随时准备在千分之一秒内弹出致命的锋芒。
走出暖棚,春日温暾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与各种药草清新自然的香气。
孟古青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试图用这纯净的气息冲刷掉肺腑间那点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诡异香薰味道。
然而,心头的寒悸却并未散去,反而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扩散,带来更深的不安,她偷偷抬眼看向木苔。
太后姑母神色自若,步履从容,甚至驻足在一畦新发的甘草前,饶有兴致地指点着嫩叶舒展的姿态,温声询问一旁侍立的管园老太监关于浇水频率和土壤湿度的诀窍,仿佛刚才棚内的一切只是错觉。
而紫绡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步之外,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恰到好处地应对着老太监恭敬的回话,眼神却如同盘旋在高空、锁定猎物的鹰隼,不断地、不动声色地扫视着。
她的目光锐利而高效,每一块砖石、每一处拐角、每一片摇曳的树影似乎都被她置于最严苛的审视之下,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那份谈笑风生下的极度紧绷,那份温和表象下的森然戒备,让孟古青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触摸到了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华丽锦袍下的另一面阳光下的暗流,芬芳中的杀机。
原来探索那道□□的道路,并非想象中的坦途,而是布满了窥探的眼睛和淬毒的荆棘。守护这刚刚点燃的微光,其代价或许远比她想象中更为沉重和残酷。
木苔又随意闲话了几句花草长势,便带着孟古青,如同闲庭信步般信步往慈宁宫方向走去。
春日暖阳下,几人身影显得悠闲而宁静。
然而,刚一转入一处僻静无人的穿廊,两侧是高耸的宫墙,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与声音,木苔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敛去,仿佛戴上了一张冰冷无情的玄铁面具。
“查。”只一个字,言简意赅,带着铁石般的冷硬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是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