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关系?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因为太复杂。”严正港说,“昭礼,总有一天你会走上社会去,经历一段类同的感情。爸爸没什么嘱咐你,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对方是男是女,只有你完全确定自己能担得起责任,再去和对方进行交往,否则就不要开口,更不要让人家觉得你很可靠,你值得托付终生。”
他这样和儿子去说,显然是在承认自己的罪行。
严昭礼看着严正港,错愕中带着一丝难过。他从小到大对父亲的感情都像是一块揉进去乱七八糟东西的面,里面酸甜苦辣什么都有。他甚至常常觉得自己不太了解父亲这个人,无论哪一面,都让他觉得陌生,他知道这是父亲,可他又恍惚,这真的是父亲?真的是他的父亲?
丰功伟绩,名利后路。
严正港在这条路上走了太远,而严昭礼作为儿子,能做的不是成为他的力量,而是一个单纯而弱小的旁观者,去目睹父亲登上天梯,为自己建造所有荣耀。
他不太明白,“爸爸,你说的没尽到责任,是对妈妈,还是对文叔叔?”
严正港沉默后说:“两者都有。”
在儿子面前承认自己的缺点,是很惭愧的一件事。
但他既然决心开闸,就要将洪水灌溉到底。
他对严昭礼说:“我这一生,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文家河,也对不起你的爷爷奶奶。我愧对太多人,希望也好,依靠也罢,他们在我身上投注的情感,没有一样我能全心全意地回报回去。这就是为什么我跟谁都走不到最后,不是他们不行,是我这个人太无情了,太没有维持感情的持久心,所以谁都跟我走不到一起。”
他打官司喜欢速战速决,无论什么样的内容,这么多年总能一针见血的找出披露在哪儿,用最短的时间完成最高的业绩。连带过他的老师傅都说他这个人和父亲太不一样了。所有律师都讲究一丝人情人味,而他眼中只有铁板一样的法律,那是不可触碰的一道黄沟,更是一只玻璃钉板。他维护的不是被告、原告,而是法典之上的白纸黑字,那些由前辈创造下来的铮铮言论。
严昭礼这一刻对父亲的情感升腾到了极致。他从没有和严正港这样交心的交流过,父亲说了很多他从没听到的话,而他也逐渐敲碎了心中那个朦胧的形象,让爸爸变得越发清晰、亲近了。
不是大名鼎鼎的铁面律师,是严正港。
是他的父亲,只是他和弟弟的爸爸,严正港。
严昭礼想起爷爷奶奶口中的事迹,看着严正港,非常难过:“爷爷说你非常爱我和我弟弟。在他们面前都管我俩叫宝贝,还说你很为我们骄傲。但为什么你没当面叫过我们呢?而且留学的事你也没跟我说,我都不知道我妈把签证都弄好了,非要我去,是你拦了下来。”
“留学的是我之前跟你妈妈争论过,你当时是听见了的。”严正港说,“爸爸没怎么对你和弟弟的学习操过心,一直是妈妈在辛苦忙,但关于留学这件事,爸爸觉得还是尊重你的意见比较好,这也是我唯一能坚持的原则。”
严昭礼叫了一声“爸爸”,鼻子酸胀,很想伸手去抱抱严正港。
他小时候的记忆已经不怎么有了。可能严正港抱过他,可是他现在不记得。
毕竟孩子大了,现在不能再像弟弟那样对爸爸撒娇。
严昭礼酝酿一阵,最后实在伸不出手去,叹口气:“我先上楼去”
长长的手臂抱住他,严正港把儿子抱在怀里,大掌摸了摸严昭礼的脑袋。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抱过他的大儿子,这孩子20岁了,人际交往上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在这些亲密行为上还是会产生顾虑。
他就做了主动的一方,抱住儿子,像抱小时候的严昭礼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