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过你。”严正港摊开手掌,抚摸他哭红的眼皮,“但我跟你是男人,更是父亲。所以结婚时对的,生儿育女也没有错,能明白么?”

文家河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最温柔的真相,往往也最残忍。严正港既然都觉得两人开始各自的婚姻没有错,他还能如何辩解呢?

何况他跟严卓立说过,他和他父亲相识的时候太不恰当了。

如果时机能对,兴许两个人会有另外一段结束。只是属于他和严正港两个人的生活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林雁庄如萱,也没有文沁一,严卓立,甚至是严昭礼。

喉咙发干,文家河润了润,笑着说:“港哥,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在狗山,你给我看过昭礼的照片?”

严正港想了片刻,也笑了:“记得。你说昭礼像我。”

“我说错了。”文家河勾住他宽大冰凉的手掌,放在嘴边亲了一记,慢声说,“他不像任何一方。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他只是他,你也好,嫂子也好,我也罢,在三个人的关系里,昭礼是唯一一个只要看见,就能让所有过错被无条件原谅的那个。”

孩子是所有人的软肋,也是两个人的纽带,是良心。

他们但凡自私一点,都能早点私奔快活。

可文家河从严正港笑着给他看自己儿子照片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

就是因为心里有孩子,两个人才不能不管不顾,什么都不要。而他和严正港能重续前缘,说到底,也是因为孩子,因为他想离婚,然后给沁一一个好一点的生活。

午后阳光正好,文家河和严正港并排而坐。

他们一同看向窗外,恍惚间觉得,今天的日头实在太好了,就像在狗山同床共眠起来的第二日,院子里很安静,阳光照在脸上是暖洋洋的。

相视一笑,两人都笑了。

是释怀,是解脱。

更是几十年来一只剜吧掉的烟疤,一场血痂掉落,一笔勾销。

如果早知道爱过,这答案还想去追寻么?

未必吧。他和他,又不是真的情痴浪子。几十年追逐一个心结,根本不现实的。

“现在还想哭么。”严正港刮文家河鼻子,“多少年没见,你倒是小孩脾气,比以前更爱哭了。”

“不哭了。”文家河摇着头说,“港哥,我以后都不会再哭了。”

严正港不是不爱他,是按下一个按钮,这十五年把对他的爱暂停,转移到了两个孩子身上。他如今离婚,文家河也没什么好说。

只是期盼灾难少一些,就算无名无分,就这么保持着朋友关系,也很不错。

“以后就往前走吧,港哥。”他靠在严正港肩膀上,片刻说,“都别回头了。”

严正港揽紧文家河瘦弱肩膀,在他额头亲一口,闭上了眼睛。

须臾,老泪纵横。

他和他为了等待这一幕,受了太多苦,消耗太久了。

严昭礼袋严卓立在爷爷的钓鱼场玩了个痛快。

严卓立这小皮猴子就喜欢户外运动。非要拆爷爷一根最好的新鱼竿,饵料也挖了半桶,结果一下午只钓上来五条鱼。

老太太把鱼一口气全炖了,两个孩子上桌吃饭,这才问:“晚上回不回去呀?明天就要上学了吧?”

严卓立黑眼珠转的飞快,直看哥哥。

严昭礼说:“明天不上学也行。这段时间都是复习做卷子,天天写手很累,我歇一歇。”

“那卓卓呢?”

“嗯,嗯,我明天上学。”

小皮猴子还是没架住哥哥利诱,筷子咬在嘴里,两条腿在椅子上上下下:“我都走一天了,小妹妹一定很想我,明天我要回去跟小妹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