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奇怪,严正港想。
找什么样的不行?把这么一个母蝎子娶回家来,最后害苦了自己,这不是自找的么?
心疼归心疼,他同样咬牙,忍不住痛恨文家河不认人,婚姻大事都能瞎胡来。
“爸,您今天回来好早啊。”严昭礼擦干一头黑发,可能着凉,声音有些沙哑,“律所今天不加班?”
“不加班,今天天气不好,早早就散了。”严正港暂时退休只有林雁知道。
怕给两个孩子压力。也没打算说。
“赶紧吃饭吧,今晚饭菜丰盛,我给你热一热。”
严正港不忙的时候会自己下厨,他手艺很好,最擅长做川菜。
只是后来太忙了,就一直没再捡起这个功夫。
严昭礼随严正港,父子俩都是高个子,才二十,就长到了一米八三。
只是站在严正港身边,还是略显矮了一些。
他爸才是真正的大佬,宽肩窄背,又是空军出身,器宇轩昂正人君子,真没得挑。
严正港嫌麻烦,几道菜热在一起,蓝火之上熟练颠勺。
那些菜在空中抖一个滚,重新落下锅里,味道就比刚炒出来还香。
严昭礼在一边叉腰看。
半天盛盘,他端出去,挺高兴:“爸,您手艺真强。上一晚上课都快饿死我了,回家就能吃一口热乎的,特好。”
“保姆炒的菜,我就顺手一热,算不上本事。怎么不坐?”
“在教室坐一天了,累,腿麻,我站会儿。”
“噢。”儿子不愿意坐,严正港索性也陪他站岛台边上,看大儿子吃饭,“爸爸陪你。”
严卓立是个小皮猴,严昭礼偏文静,干什么事都一笔一划,特别不急躁。
晚上见了文家河,严正港看着大儿子,一些往事涌上脑海。
昭礼今年二十岁,当年文家河跟他去狗山查案子,也是二十岁。
二十岁的严昭礼运动学习样样好,性格开朗,学校里头既是学霸又是学生会长,典型的三好学生,哪方面都混得来。
文家河跟他儿子刚好相反。
那个孩子偏科太严重,本身不爱说话,性子也安静的像一本书,怎么翻阅都不生气。顶多惹急了在新闻手稿的标注纸上写一条罪状,骂人一句坏,第二天便消气了。
文家河不爱笑,可他明明生的温润,笑起来也给人一种春风和煦的感觉。
在狗山那段日子,条件确实艰苦。
文家河长得太文静,差点被人欺负,幸亏他当时及时回去,才阻止一场悲剧。
严正港气,想起二十岁的文家河,回味连连。
你说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乖得那么招人疼爱?
文家河冲他一笑,他觉晴空万里。当他害怕受惊之后拽着他的衣角哪儿也不让去,又像极了一只刚断奶的小鹿。那双眼睛颤颤巍巍,硬是看的人浑身发热,想好好把他抱在怀里,好一番疼爱。
而他今晚见到的那个文家河,却如一株被大风摧残过的芦苇。
他眼睛是红的,睫毛上沾满眼泪,头发梢全是雨水,还有一点严正港百思不得其解。
他记得文家河以前不爱低头。
一个地上有钱都看不见的人,这十五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那么一副颓废可悲的嶙峋样子?
“爸,您想什么呢?”儿子笑着呼唤,严正港这才回过神来。
“昭礼,”严正港摸了摸鼻梁,问儿子,“你记不记得很早之前那个叔叔,他来过咱们家里,当时还给你带了一本《契科夫文集》,你说他长得很像海报上的明星。”
“谁啊。”严正港朋友太多,哪个圈都数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