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你的任务。”严正港说,“你来干什么就是干什么,别的事一律别管,不是你能管的了的。”

“她也有父母,他们找不到她,该怎么办?”文家河问,“警察会不会帮他们找人?”

“会。”严正港说,“案子只要立了就一定会找,只是时间问题。”

“万一找不到呢,怎么办?”

落实率所图地问这问题,严正港一定耳巴子扇上去,关你吊事,胡乱操心。

可文家河生的乖巧,他不忍心。

“人生来只是人,当英雄的前提,是你有足够把握脱身。”严正港把他拎回屋里去,“那女的被拐到狗山,要么轻信别人,要么有利要图,结局如何是她自找的。你跟我管不了,也没人救得了她,只有警察有这个本事堂堂正正地去抓人、去管,别无他法。”

文家河简直不可置信,“严老师。那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冷漠?”严正港讽刺,“自个儿搭进去,当他妈的所谓英雄就不冷漠了?我告诉你,所有你觉得可笑甚至没必要的条文成规,全是拿血一条条写出来的!国家天天搞反诈反拐卖宣传,照样有人受骗,为什么,是因为宣传力度不到位?错了,是他们内心压根抱有侥幸观念,总觉得自己不可能是那个倒霉蛋,所以才前仆后继往火坑里跳而已!”

他接手的刑事案件少说也有几百起。

见识过真正恶毒的人心就能明白,在这大环境下,安然生存靠的并非外环境,而是自身。

黑暗四处肆虐,但反过来,光明也一定随处可见。

要想活,就得靠自己凡事防范,真的别无他法。

“甭说我他妈冷漠。”严正港解开领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老子刚入行,也他妈妄想过解救世人当大英雄。后来我发现根本没用,有些人就是他妈的不长心,救回来他不感激,反而反咬一口,觉得那是他们的命。”

文家河看着严正港,一双大眼睛里写满复杂。

方才情绪上头,他只觉得严正港对生命的漠视让人心寒。此刻安仔细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是刑辩律师,接触过的恶人多了去,见过的惨案也不止一星半点。他能摸清这个社会上的人性有多么复杂,也肯定知道那些无法阻止的恶是多么泛滥。

公道自在人心,抛开狗屁受害者有罪论,真正能杜绝危险的,只有受害者本身。

所以他不救了,不是他冷血无情,是根本救不了、也救不完。

屋子里恢复清净。

文家河穿着严正港的外套,闻着那上面淡淡的烟草气息和须后水味,平静的心很是紊乱。

“对不起。”半天,他搓搓额头,“严老师,我太偏激了。”

“你还是年纪太小,太天真。”严正港客观地说,“去重刑犯监狱看看,那些人个个长着一张大善人的嘴,说起来一套一套,真正恼羞成怒,恨不能月出笼子掐死你,人心?”

他呵的一声,“现代社会,最不需要的就是人心。时代变了,行善积德要的不是家财万贯,是义无反顾,不顾后果。你这个身份,能不能承担不顾后果之后的代价?你不能。”

严正港指着文家河,“所以你给我记好了,甭他妈想着当英雄,更别瞎出头。你不做警察,这些事就轮不到你来管,多管闲事只能惹一身骚,明白?”

他说的干脆直接,简直把钩子扔文家河连上去。

小记者点点头,不吭。

这次安静后,两人很久都没说话。

房子总共这么大,只有一间,根本无从躲藏。

严正港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看文家河垂头丧气,安慰他:“你就当什么人什么命吧。狗山这地方法律都讲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