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客房,把人放在床上,换了这一身湿衣服。
严正港出一身汗,低头看着文家河,心里又心疼又生气:“你呀,永远长不大,就不让人省心。”
他语气嗔怪,比数落自己儿子还亲。
可惜自己没意识到那股子自然的亲密,倒是文家河睡梦中听见,以为还在狗山,晕乎乎抓他的手,一边哭一边放在嘴里拿一点点尖的犬齿咬,小猫似的含糊不清,“别走,你别走,哪也别去,我害怕。”
难受坏了,嗫嚅着软声喊严正港,“港哥,我疼,我难受啊”
六
岁月忽已暮,严正港听着两声叫唤,心神恍惚,一时也分不清现实过去。
他坐在床边,看文家河泪水顺着眼角往黑发里流,说不出什么滋味。
就这么静静看着,一下下抚摸人湿透的发丝,饶是被文家河咬疼了,严正港也没说一个字。
那时候老被咬,他都习惯了。
文家河就是有这个毛病,难受的时候喜欢咬他。
疼了咬,舒服了咬,生气了咬,开心了也得咬一咬。
严正港老觉得他是个小猫娃子,口欲重。又一琢磨,那点断奶没整明白,长大了还留这么个习惯,倒是挺有情趣。
今日文家河咬他,他知道他难受。
可他把自己咬着的当是谁?十五年前那个狗山许终身的严正港,还是如今四十六岁两个孩子父亲的严秘书长、严律?
严正港分得清。
发着烧的文家河,他能分得清吗?
林雁听保姆说带回来一个人,疑心是谁,披了外衣,来客卧查看。
在门外就瞧见丈夫床边坐着,食指还被那人咬在嘴里,那人不松口,严正港也不责备,眉眼反而更柔了,看他说不出的千山万水,情谊满溢。
她不由退后一步,隐隐捂住嘴,觉得荒唐。
这个人是谁?
他能是谁呀?
林雁一眼认出来,这不就是当年差一点弄断他们两口子情分的罪魁祸首,文家河么!?
“太太?”保姆带着老郑上楼,撞见林雁吃惊,疑惑道,“您认识?”
“不认识。”林雁下意识否决,又想到自己是女主人,不该短了气势,笑着说,“哦,认识,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重要。”
保姆一脸纳闷。
一会儿认识,一会儿不认识,到底认不认识啊?
她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严正港出来:“老郑,人在里头,你赶紧给看看去。”
大夫拎着药箱进去,保姆也下楼。
严正港带上门,看着林雁,一时无从说起。
她也没问,目光落在严正港那满是牙印的手指,脸上满是忌讳。
“他离婚了,挺可怜的。”夫妻一场不该瞒着,严正港手插兜里,低声说,“让那女的骗了,房子没了,什么都没了,女儿又自闭症,人家还不要,嫌照顾小孩败坏事业。”
他话没说完,被林雁打断:“所以呢,跟你什么关系?”
严正港一愣,被问住了。
“他文家河过成今天这样,和你有什么关系?”林雁就没打算压着,“你不是去律所,怎么把他捡回来了?”
严正港说:“他打官司,去律所找的我。”
“你都不当律师了,他找你干什么?找你有用吗?”
“你别阴阳怪气。”严正港皱起眉头,问妻子,“我能干什么?”
“你干什么你心里清楚。”林雁抱着胳膊,冷眼以观,“本就是肮脏的人。这么多年,我以为你能洗心革面变干净呢,没想到还是这么脏。”
她一句戳中严正港肺管子,他也不想忍了,“你他妈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