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梅清扬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前一拽。

梅清扬帮宿若把汗擦干净了，收起手帕。

看了宿若一会儿，梅清扬才开口，问道：“原来殿下将来还打算离开长安。”

宿若没有说话。

其实宿若根本不可能离开长安，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

因为成王败寇，宿若要是能成功，那他一定会登上那个皇位，但他要是失败了，岑子衿自然不会放过他。

所以宿若生在长安，将来定也死在长安。

只是看是怎样的死法了。

是安葬皇陵，还是身首异处，谁也不知道。

但宿若一定要骗谢望。

他真心不想把谢望牵扯进来了。

“离开长安，”梅清扬又开了口，“殿下打算去什么地方？”

宿若看着梅清扬。

片刻后，他道：“跟梅大人有什么关系？”微微一顿，“梅大人只管升官发财，高枕无忧就是了。”

宿若的声音依然很轻，“放心吧，梅大人。你和谢望一样，谢望是我幼时好友，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我做什么事情，自然都不会把你们牵扯进来。”

梅清扬没有说话。

他捏起了宿若的下颔。

阳光落在宿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仿佛有流光转过似的，但也许仔细看一看，那是来不及隐藏的泪光。

“梅大人还想问什么，”宿若道，“没事的话，我想先回房了。”

梅清扬松开手。

宿若就从梅清扬身边走了过去，径直离开了。

梅清扬看着宿若离去的一袭白衣，过了一会儿，他回过身来，看见站在院子门口的谢望。

两人对视上了。

梅清扬缓缓抬起手，环抱双臂，看着谢望。

本来以为谢望是宿若的心上人，但方才从宫里回来以后，隔墙听到宿若对谢望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看到谢望的妻儿。

宿若如果真的喜欢谢望，应该会毫不犹豫跟谢望走，更不会说出什么妻儿之事。

所以梅清扬又意识到，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梅清扬站在阴影里，谢望站在阳光下。

过了一会儿，谢望从院门口走了出来，沉默地来到梅清扬的面前。

他说：“梅清扬，太子殿下既然钟情于你，就希望你此生不要负他。”

梅清扬：“……？”

他的左边眉毛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望又道：“太子殿下从前错信了奸人，我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钟情于谁了。”微微一顿，“既然你能让殿下喜欢，想来你也是有些过人之处，希望你……”

梅清扬终于开口打断谢望的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望愣了一下。

梅清扬微微弯下腰来，对谢望道：“我是宦臣，知道什么是宦臣吗？你说殿下喜欢我，是不是太折辱了他？”

其实说完这话梅清扬就后悔了。

他在谢望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比的震惊，紧跟着，他觉得被折辱了的人是他自己。

“……”

谢望上下打量了一下梅清扬，眼底还是透着震惊，那种震惊虽然无声，却也震耳欲聋。

梅清扬：“……”

他扯了扯唇角，眼底又多了那份邪气与冰冷，问谢望：“你到底想说什么，谢公子。”

谢望回过神来以后，一边震惊，一边沉默。

寂静许久，他才哑声道：“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宿若究竟想做什么。”

梅清扬看着谢望。

片刻后，他道：“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知道。”